; 两个老人扶着苏玉春进了家里,她也不嫌脏,给椅子就坐,给水就喝,随口问:“小孩刚才要追去哪啊?”
两老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更加纠结。
苏玉春知道这问题不该继续问,把搪瓷杯放下后起身朝外走。
老人眼巴巴的跟着,愧疚的目送苏玉春离开。
板凳还没坐热乎,苏玉春扛着一小袋细粮又回来了。
刚她瞅了眼,这家实在是太穷了,桌上的苞米粥半碗是水,漂着几颗米渣,她虽然不是圣母,但真不忍心看着老人家挨饿受冻过得可怜。
昨天老汉去捡烂菜叶,家里生活条件果然堪忧。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接。
苏玉春道:“我啥也不图你们家,安心收着,这些粮食够吃小半个月的。”
两老人眼神里透着‘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我有个亲戚伯伯长得和你很像,看到你就想起了他。”苏玉春温情对老汉说话,“那个伯伯对我很不错。”
可惜走得早,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你们收不收,不收我就拿走。”
苏玉春做好事,但人家要是不领情,她也不勉强。
“闺女,你是好人,我们刚不该那样防你。”老大爷珍惜的摸着米袋子,敞开了心扉“刚伢子是去追妈了!”
苏玉春回想,那两张面孔是有几分相似。
她一边揉着还疼的心窝处,一边听老头说。
老太爷叫朱斌冒,阿婆叫刘花,确实是过了十几年好日子的人。
朱斌冒回忆着以前,道小时候住的地方有几十间屋子,长廊一个接着一个,还聘请了很多的伙计,当时整个村子大部分土地都是他们家的。
一到时间就挨家挨户的去收地租,后来家道中落,但也还过得去,朱斌冒和刘花结婚时身边还有一两个小丫头和长工伺候,几间屋子也够用了。
那段时间时髦知青下乡,知青最喜欢去跳“丰收舞”,即到农民地里去偷菜。
知青也可怜,下乡的时候敲锣打鼓欢送,大包提着小包拎着,憧憬着那大有作为的美好天地,怀着帮扶学习的热情来的,一个月下来,才知道这锅儿是铁打的,这火车也不是推的;干的活可比在学校里辛苦多了。
于是开始迷茫,迷茫未来该怎么办,初来时的兴奋很快就消退了,想办法回到城市里去,很多知情这一呆就是四五年,女孩子等不了,很多就嫁给当地家世看得过去的家庭。
当时朱斌冒的儿子到了适婚年纪,人长得帅气,个头又高大,而且读到了高中,在乡下文化水平不算低,和一个女知青情投意合结了婚。
可是后来世道乱了,他们家被当成了批的对象,之前聘请长工和小丫头帮忙被说成是劳役劳动人民。
儿媳妇为了保护丈夫一家假意和夫家决裂,甚至主动带头举报,领着一群人抄出了不少朱家祖宗留下来的古董。
正因为这样才让大伙相信抄出来的东西就是全部,不再每天上门找茬。
被判为地主的两口子每周三天得到村子里晒麦子的地方去忏悔,两个人都被剃成了阴阳头,站在椅子上,脖子上带着个大牌子。
牌子上写着两个人的明知和罪状:劳役劳动人民,享受派....
开始忏悔之前,积极分子还要先给两人几大耳光,这叫给他们提神!朱斌冒的腿也是那个时期被打断的,没接好骨头错位,到现在都一长一短的。
儿媳妇现在正被接受调查,老两口因为种种原因也分配到了城里。哪怕现在在一个城里住着,
为了不牵扯上关系,孩子的妈每隔几个月才悄悄来一趟。
而且老汉平时当赊刀人,就怕被人抓到了把柄,刚两老人这么紧张,就是怕苏玉春发现了儿媳妇,或者是因为老汉赊刀人的身份而来,会搅乱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
“闺女,谢谢你。”朱斌冒真诚的说,“我们老两口虽然老骨头,但不做亏心事,也不白得人家的好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你们别把我当坏人就行。”苏玉春道,那点食物于她现在的物资如同毛毛雨。
她帮老人,或许是心里深处作为‘苏雅而不是‘苏玉春
她稍坐片刻就离开了朱家,钻进路边的裁缝店。
这年代裁缝是刚需,家里有缝纫机的少,主妇攒了小半年的布票扯来的布就来裁缝店加工。
埋首于缝纫机后的老板示意苏玉春等等,脚下飞快的踩着踏板,车好了袖子后问:“闺女,做衣服?”
苏玉春问:
“能缝小孩毛衣吗?”
“我媳妇,儿媳妇都行”
老板指着身上的无袖毛衣马甲,“家里婆娘弄的,她们不仅会织衣,还能给你弄出一百多种花样来,外头绝对买不到。”
第四十八章 老人家的猜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