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将之熄屏后,暂时放在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储物槽内“降温”,他止住了责问斯洛的话题,吩咐道:“既然你在这里帮不上忙,那就先回东京待命罢。”
“回东京?可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还没完成吗?”斯洛怕琴酒将近年来任务参与度不高的自己就此“雪藏”,事关生计活路,他不由地提心探问道,“难道就因为我没能从那个‘亚瑟·阿登的手里抢回‘BananaFish?”
为组织夺取被科|西嘉Mafia占有的致|幻药剂「BananaFish」配方及样品,即是琴酒此番联络斯洛来纽约执行的任务内容。
但是由科|西嘉Mafia北美主事人帝诺·格鲁兹资助,研究并负责管理该药剂的国立精神卫生中心,却在强袭组成员斯洛尝试“转型”提升自身情报处理技能,利用色相接触到格鲁兹的次日夜晚,受帮派火并波及,起火发生了大规模爆|炸,后经FBI跟进调查,媒体最终做出了除设施负责人马纳海姆下落不明、疑似死亡外,多名研究员不幸殒命于这场“意外事故”的滑稽报道。
“亚瑟……阿登?”琴酒的记性还没差到会忘记那个在两年半前害他险些折在横滨的“塑料同事”,“这名字你打哪儿听来的?”琴酒眸光一凛,冷声追问道。
“从「Othila」秀后派对上——此人和菲茨杰拉德一样,是作为赞助方的代表,受邀出席今天这场活动的,”斯洛觉察到琴酒在听说这一情报后的反应有别于平时的淡漠镇定,他扬起眉梢,进一步向对方透露道,“其实关于国立精神卫生中心失火那晚的实情,我之前只向你汇报了一半。”
一半……
不喜被人欺瞒的琴酒,攥着方向盘的左手隐隐作痒,就连搭腔的语气也像开了保险就差扣压扳|机打出子弓单的木仓械一般,使每一个从他唇间爬出的字词,都沾上了一层使人心惊胆寒的威压感:“那剩下的内容,你这会儿倒乐意同我说了?”
“琴酒,?悖?蟾纾〉笔泵幻?嫉氖露??夷母仪嵋姿蹈?闾?。 彼孤宓氖酉叽忧倬粕砩舷肮叽?沟奈恢每焖倩????涝诙苑秸嬲???埃???断嗟厍腥肓苏?猓?白坝小?ananaFish样品和实验资料的手提箱,确实是随中|弹负伤的马纳海姆一同落入火海不假,但我为这次任务‘牺牲颇多,怎能说放弃就——”
“说重点。”琴酒略有不耐地打断道。
“我想找回那只手提箱,所以甩开碍事的FBI后,我做好防护钻进了火里,然而离奇的是——”斯洛回忆道,“火中,我遇到了一个身量颀长、举止古怪的家伙,对方一挥臂,就卷没了手提箱和马纳海姆,还用一面没有实体的‘光墙挡下了我打出的十多发子|弹,不过许是对火情有所忌惮吧,那家伙并未与我做过多缠斗,趁着二次爆|炸的间隙,撇下我、溜走了。”
“‘溜走?”若不是一早便相中了斯洛奇诡精妙的追踪本事,琴酒根本不会喊对方来纽约帮忙,“依我看,是你小子故意把人给放走的罢。”
斯洛弯起眸子,噙笑解释道:“总得摸清幕后搞鬼之人是谁,我们才好‘黑吃黑嘛。”
闻言,琴酒没有继续追究斯洛的擅做主张,他从车门储物槽内取出手机,将屏幕界面切换至对方上午从派对现场传回的一张模糊抓拍,重新辨识了一番:“异能手段对得上号……身型侧影也接近……”
“看来你是真的碰到‘入殓师了,”琴酒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告诉了斯洛,“照片里这个戴眼镜的辫子男是横滨里世界龙头组织‘港口Mafia头领的助理,更是一个影踪隐秘的空间系异能力者。”
可是不论从前的“亚瑟助理”如今在那个组织中身负何职,琴酒现下最关心的问题,是对方去科|西嘉Mafia资助的医疗设施回收“BananaFish”,究竟是无关其组织运营方针的个人行为?
还是得了其首领森鸥外授意的依令行事?
毕竟港口Mafia里,可不止亚瑟这一个扎手的异能力成员啊……
“嗡——嗡——”
思忖间,琴酒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来电提醒,他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备注微怔了片刻,才动指点触下接听键,抬臂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是我……”手机听筒内响起了一道辨不出性别年龄的电子合成音,“‘朗姆。”
琴酒直奔主题,发问道:“什么事?”
朗姆也没绕弯子,回应道:“下个月有单‘合作,缺一组枪|法精湛的狙|击手,‘基安蒂那组抽不出空,Boss让我协调你找个搭子来完成这一单。”
琴酒琢磨着朗姆的用词,犹疑道:“‘合作?”
拜平时经手的各种暗杀任务所赐,琴酒手下向来不缺身寸击技术可与基安蒂、科恩一较高下的“能人”,就拿他车上这位来说吧——在四百码的身寸程内,斯洛能够实现无镜命中任意目标的狙|击操作。*(写手友情提示:四百码无镜|狙是柯学和异能世界观下的虚假设定,仅为本文剧情服务,别较真。)
“放心,对方是你我都熟悉的‘老朋友了,”朗姆给出提示道,“过去你对付异能力者时,可没少消耗他们家供应的特制弓单。”
猜出合作对象的琴酒,目随心转看向身旁的斯洛,他就二人当前面对的“困局”稍作权衡后,拿定了主意,出声和朗姆拉扯道:“搭子我有现成的人能组,只是他和我都被纽约这边的‘工作给绊住了,年前……”
琴酒着意停顿须臾以引起朗姆对任务冲突的关注:“怕是腾不出手来去干别的事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急于完成“那位先生”嘱咐的朗姆,兴许就是“助”他脱离纽约这块烫脚魔域的契机。
“‘宾加在纽瓦克C航站楼的Thyme给你们点了餐,”朗姆毫不掩饰自己身为组织的二把手,对琴酒行踪动向的洞悉,“佳肴不等人,早去早享用。”
汽笛长鸣,鸥鸟,一只只满货的集装箱,在码头专用吊具的搬运下,依次装上了货轮。
“是么,一郎先生他……”冬季海风冷冽,森鸥外听完本部留守近卫克尔塔的汇报后,抬手拢了拢外套大衣的衣领,安排道,“太宰那边就随他去吧,你不用盯太紧,左右他一毛头小鬼也不够分量去过北川崎的场面。”
“我这边临时遇到点事,需要亲自处理,保守估计最早要留到12月中下旬才能回去,晚些时候——”森住声稍顿,想到成衣秀席间,他在坂口安吾安危与否问题上,对异特科那位“?村”女士的搪塞唬弄,何尝不是由于坐镇横滨本部的尾崎红叶,向他反馈欧洲分部近况时的似有遮掩,但是本着用人不疑和张弛有度的管理原则,森选择明面上配合尾崎的瞒哄,佯装一无所觉,静观其变,“我会发邮件给红叶,让她代我先去医院探望一下,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出上力的。”
通话终了,森扬手朝揣着两杯热饮刚从车内钻出来的兰堂招了招,对方见状拧起眉头,嫌冷地将鼻尖以下的半张脸,缩进了密实缠裹在自己脖间的厚围巾里,然后一路小跑到他跟前,看起来很是不舍地抽出一杯热饮递给了森。
“那两艘不是Ace名下的货轮么,”兰堂冲货轮所在的方位,仰起下颌遥遥虚指了一下,哪知冷风乘隙而入,钻进了衣服里,冻得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又把脑袋缩回了原位,用两只露在围巾外的眼睛望向森,困惑道,“怎么一副即将出航的架势?”
“是要出航了,”森用热饮捂着双手,为兰堂解惑道,“我和Ace提了明年开拓欧洲市场的打算后,他说想趁着纽约这场成衣秀的热度没过,尽早把Othila品牌推广出去,省下的宣传费用也好挪给涩泽投入新产品的开发。”
“我觉得这办法可行,”森把装有热可可的纸杯举至唇边,敛眸品尝前,他半真半假对兰堂说道,“就依了Ace的请示,同意他们后天出发去欧洲了。”
兰堂随性而动、感情用事的“前科”,令森下意识用“欧洲”这一宽泛概念,含糊了Ace和涩泽此行路线的具体规划。
——他的用人,而“不疑”,只有在对事态发展有五成以上把握的时候,才能真正做到。
所以针对尾崎的刻意隐瞒,中原中也驻管的欧洲分部就成了森遣Ace提早动身前往欧洲,替他巡视的第一站。
“亚修·林克斯恢复意识了吗?”森转移话题道。
“没有,”见森迈步走进了码头仓库区,兰堂快步跟上对方后,接道,“辛舒霖的心腹劳延泰和林克斯在公共图书馆附近斗得一死一伤。内情不明,李氏的话事人驱使不动辛,果然如你所料——李月龙亲自出马,领辛登门拜访,想当面问林克斯讨个说法,我记着你的叮嘱,以‘山猫重伤至今尚未苏醒为由,暂且将他们打发走了。”
森顿足立在一间仓库的门外,注视着在窄巷道内进进出出搬运货物的叉车,点拨兰堂道:“不妨把这件事泄给科|西嘉Mafia,还有追随林克斯的那帮人知道,由他们自己决定对‘山猫的弃留,我们省些气力,扮好居中调解的角色即可。”
“辛舒霖素来仰慕林克斯,曾经因着这份崇拜之情,即使隔着其前任老大肖达·翁死于对方之手的仇怨,他仍力排众议率领手下和哈莱姆区的黑人帮派‘布拉德·萨巴斯一起,支援林克斯反抗过格鲁兹的控制,”兰堂为避海风,侧身挪进了仓库大门后面的夹缝间,他对站在门旁的森鸥外讲出了自己的顾虑,“这般忘死舍生的过命交情,岂会轻易破裂、反目相向?”
兰堂话音未尽,森已轻笑出声:“他辛舒霖‘个人对亚修·林克斯腕力品性的欣赏,何时能代表他一众弟兄对‘山猫屡伤其同伴性命的看法了?”
森觉得但凡辛舒霖受过一次亲赖至交的背刺出卖,遭过一回势颓人踏的落败挫折,都不会在关乎组织存亡与利益的抉择中,自以为是地拿其作为帮派老大的个人爱憎,去弹压对抗整个帮派的意志所向。
于对方可惜,于己方可喜的是——
受情势所迫仓促上位的辛,还仅是一个满腔少年意气未曾被蒙过现实尘垢霾土的青涩领头人,仗着几分新手佳运的眷顾,限时体验着快意恩仇、轻死重义的欢畅惬意,谴责这个身不由己者的退避,蔑视那个言不由衷者的奉迎,讥讽这个力不从心者的推辞,鄙夷那个事不从愿者的将就。
「请告诉我一件事——组织的“头领”到底是什么?」
头顶“王冠”被本应相守相护的伙伴剥夺,失意迷茫的赭发少年走下“王座”,沉淀一身桀骜,虚心向旧日敌手求教的情景,历历在目,令人感怀。
「所谓“头领”,既是组织的“顶点”,亦是整个组织的“奴隶”……」
短暂摘去积年累月遮罩在脸上的假面,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而非轻率敷衍的真情应答,犹在唇畔,无改无悔。
这是森历经物欲横流、人心叵测半生的有感而发,是他自愿铐锁于手足头身、言行心间的桎梏牵引,是他决意排除万难向先代首领、向港口Mafia履行实现的立誓许诺。
“加之流言蜚语缠身的李月龙,当下急需干出一番成绩来向李氏证明他的价值,稳住他坐下那把名为‘话事人的交椅,”森见兰堂蜷在厚重挡风的门板之后,浑身还止不住地在打寒颤,索性带对方进入仓库,寻了一条无车少人的巷道,散步暖身,边走边聊道,“失去格鲁兹统御的科|西嘉Mafia内争不断,分裂衰败几成定局,对李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他欲将继承肖达声望人马的辛,打造成一张能助自己达成所愿的得力‘王牌,就会使尽全身解数,斩断对方所有可能妨碍到他随心所欲出牌的‘羁绊,”森半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兰堂,缓声道,“比如那个被辛视作兄长的‘劳延泰,再比如——”
“那个深受辛崇慕的‘亚修·林克斯。”
南北纵向延伸的巷道内,两声微不可闻的低哼过后,忽升起一阵密集且怪异的笑声,犹如圈里鸡鹅干架,咯哈作响了半天,才稀稀落落地停歇下来。
“会打起来的……”森刚刚笑得几近缺氧,做了两轮深呼吸才把气息调匀,“不止是我们,科|西嘉中也有的是人,想利用林克斯是格鲁兹亲定接班|人的身份立场,走捷径拢权聚势,因此他们袖手旁观李氏对林克斯不利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G~兰堂君,你说这群人整日喊打喊杀、斗来斗去的,还有空搞钱快活吗?”森仰头举杯,灌饮一大口温度适中的热可可,随后放眼四望,啧啧得意道,“瞧瞧我们这片仓库区的占地规模!真是远超预期啊!邀菲茨杰拉德入股,怕不是我来纽约这趟做过的——最为明智的决定了。”
第 197 章 第一百九十七节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