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此人正如韩天乐心中所期盼的那样身材，气势雄浑，不过他应该不是闲来庄的庄主，因为他正单膝跪在地上，将一把弯刀高高举过头顶，对着眼前站立的男子，莫不恭敬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谢某人今日在此谨向庄主投诚，空口无凭，以此为誓，日后闲来庄若有差遣，谢某定当倾尽所有以供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违背此誓，天命不佑，人鬼共弃！”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虽居高临下的站着，整个人却没有一丝傲慢，他朝着地上的男子同样恭敬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秦苏今日当着各路武林英雄的面前发誓，从此以后必将视你为手足，闲来庄也必有兄弟一席之地，必绝不会要兄弟你去做违背良心以及违背道义之事！若有违背此誓，天命不佑，人鬼共弃
说罢，他便将地上跪着的那豪侠小心搀扶起来，二人四目相对，惺惺相惜，像极了戏文里的桃园三结义，庄重肃穆，义薄云天。
韩天乐看得心驰神往，他娘在旁点拨了几句，并将其中的这不为人知的含义讲了出来道：“这是武林的一种古老传统，这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卸下武器，预示二人此生不再兵戎相见，永结为好。”
韩天乐“哦”了一声，等那场仪式结束，刚才那自称秦苏男子一转眼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看到了他们，他远远的朝着孟梨微微一笑，正要抽身过来时正好有人前来问事，他立即转过头仔细地听那人讲了起来，而后复又面色严肃地交待着什么，那人皱着眉仔仔细细听完秦苏的交待方才恭敬退下。
秦苏好不容易喘口气，又想起了什么，立即微笑着穿过人群朝着孟梨径直走了过来。
“你要来，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这里这样嘈杂真怕吵了你。”秦苏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声音温润如玉，却又不失雄浑。
“你晓得，我向来无事不登你的三宝殿，况且如今不比从前，闲来庄坐镇武林，诸事缠身，我若非真有事相托怎可叨扰？”孟梨站在那里，少有的娴静
“你的事，怎么会是叨扰？”秦苏认真道。
孟梨一时无话，瞧着那边他刚扔下的乌泱泱一片人，此刻正火急火燎地伸长脖子朝这儿张望，却又不敢言明，她颇有些过意不去道：“有人在等你。”
秦苏皱了皱眉，脚似长在了地上不肯过去，道：“无妨。”
“你还是过去吧，公事为重，我的事说到底都是小事。”孟梨甚是明理道。
“这……”秦苏只好作罢，十分歉意道，“那我先过去，说真的，今天还真有点忙，平日都没这么忙，想来是今日所有的事都撞一块儿了。”秦苏转身，走了几步仍不忘回头朝孟梨道，“你且去客房等我，我马上就来。”
“娘，这人是谁？”韩天乐抬起头问道，却发现他娘望着那人的眼神十分的特别，那是他所无法理解的神情。
孟梨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他就是娘给你找的师父，闲来庄的庄主，秦苏秦大侠，你可中意？”
这人就是闲来庄的庄主？秦苏？
“中，中意。”韩天乐想了想点头道。
与韩天乐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些说书先生口中的武林好汉，无不身形魁梧，撩起胡须，随随便便就能喝个一缸，冲进敌阵稀里哗啦地就能提个人头回来，十分得快意恩仇！
完成了拜师礼后，韩天乐发现，他这位师父与传统意义上的大侠却是不同的，收起刀光剑影后，没有人会把他和任何杀戮血腥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那双将八荒掌释放得淋漓尽致的手，握着刀剑时也不会有任何迟疑，但是覆在琴弦上对着微微雾岚的山川弹奏时，琴声温柔得连飞鸟都会停下凝听。
夜半无人时，韩天乐练完功后看到他师父正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从议事厅里走出来，他立即上前恭敬的请安行礼。
秦苏望着这乖巧的徒儿，他微微一笑，不问功课，而是关切地问起其它道：“晚饭吃了没？”
韩天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人小肚皮却不小，他仰起头道：“吃了，但是还能装得下！”
然后韩天乐看到他的师父，就着不大敞亮的月光走进厨房，点燃烛火，在冰冷的灶台上忙碌起来。
待油锅预热之后，秦苏那双握过刀剑，拿过人命，也握过纸笔，抚过琴弦的手，从灶台下摸出两只鸡蛋在碗口边缘轻轻一磕，晶莹滑溜的蛋液落入滚烫的油锅内，滋滋地冒着香气。
一点剩饭，几许葱花，来回翻炒后，不稍许两碗蛋炒饭端到了桌上，看得韩天乐食欲大动，口水直流，风卷残云般消灭干净后，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碗，抬头才发现他师父那碗连一半都没吃完。
就算是饿了一整天，秦苏也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吃得十分慢条斯理。
说书先生的那些大侠，轻轻松松地就能喝下几十坛的酒，他的师父，吃一碗饭的功夫都愁死人。
“师父？”韩天乐十分期待地问道，“你能一次喝四十坛的女儿红么？”
“不能。”秦苏老实回答道，“四十坛女儿红就算倒，也要倒半天，更何况为师又不是一口缸。”
“那么，”韩天乐还不死心地问道，“你能用轻功直接飞上笔直的墙壁上过么？”
秦苏皱了皱眉，道：“借力用力，理论上可以，但没试过。”
额……韩天乐有些失望，但还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死心道，“那你有一个人在千军万马里杀进杀出过么？”
秦苏吃饭的筷子一顿，想起了什么道：“有，但只有一次。”
“真的？”韩天乐来了兴趣，“是什么时候？”
“你娘年轻时候武功太差，有一次差点被人打死，为师不能坐视不管，就冲进人堆里把她扛了回来，就那一次。”秦苏道，“所以，你日后要好好学武，不要再让为师冒这样的生命之险了。”
第 16 章 第十五话 秦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