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上,退无可退。
因为手腕被拉着,也没办法跟对方拉开距离,方子游只能用另一只手横在胸前,用力推搡着,尽力保持着所谓的安全距离。
脑中却在不停地思考刚才白寒轻说的话,突然意识到那些对话应该都是在对方离开了之后才发生的,按理来说白寒轻根本不可能知道!
原本还因为刚才向对方撒了谎而产生的内疚感几乎一散而空,胸中只剩下讲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苦闷,如鲠在喉。
不知何时回到身体里的力气一涌而出,方子游奋力一甩,将被白寒轻的手挣脱开。
被阻断在手臂的血气瞬间回流,但一同流回心脏的,似乎又不只是血液。
“你跟踪我!”
方子游几乎是脱口而出,看向白寒轻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委屈。
被甩开的白寒轻并没有退后,只是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后,又重新将人逼回到了树干上。
“我跟着你怎么了,我不跟着你,你如何被人拐的都不知道!”
白寒轻极少动怒,几乎屈指可数,虽然平时不见得对方子游有什么好听的话,但从未像今天一样语气中带着煞气。
“...”
方子游无法反驳,同时不受控制地想起前几日,那个在坡下稳稳接住并牢牢将他护在怀里的人,那个在他身中噬骨毒药时,为了解毒三天三夜陪在他身边的人,那个差点拿着谷中有市无价的药方只为了将他换回来的人..想起更多更多的画面,永远都是对方将他保护在身后,替他挡下一切灾祸。
那些脸庞渐渐融合,最终变换成了眼前的模样。
好不容易聚起的怒气,顷刻间化为乌有。
“你...”
只说一个字,后面话语被凝固在了齿尖,难以吐露。
是了,明明知道对方说这话,是因为担心他。
但是,自己心里抑制不住的疼痛,又究竟从何而来?
方子游想不明白,只能无意识的用手抓上了自己心口,几乎将衣服揉烂,却不能减缓半分。
“子游,你会来这里,说明你和他们谈崩了,你决定要自己下去,对不对。”
是,又被你猜对了。
方子游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咽下了腥甜。
“好了,我不追究你骗我的事,一会儿我带你下去,毒的期限是明天晚上,我们还有时间...”
听语气,白寒轻大概是气消了,只是后面的话,方子游没去听。
此时太阳已过头顶,正往西去,枝叶恰好将两人笼罩,树影斑驳,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他感觉回到了前几日的那个夏夜。
——
虽然你不是自愿嫁于我,但我有保护你的责任....
——
果然,自己又被对方当成是“责任”了。
为什么明明都是他惹出的麻烦,最后都会变成别人的负担?
方子游看着面前嘴巴一开一合的白寒轻,虽然耳朵有在听,但进入脑子里之后却无法组词成句。
脑中所有的部分都在循环那两句白寒轻的“保证”,长久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此刻统统爆发了出来。
“我不是你夫人!不用你保护!”
等他意识终于回笼时,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不认识的树木和植物。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仿佛断片了一般的方子游反复地在心中自问,最后看向自己发烫的左手后,记忆才伴随着恐惧的窒息感一同涌了进来。
他想起来了,刚才他因为不甘还是自责的情绪充斥着大脑,眼前一黑,左手没有经过大脑同意便无意识地朝白寒轻的方向推去。
那时,他清晰地听到了对方在受击后发出了闷哼声,但他当时就像什么也没感觉到,疯了似的朝不知名的方向逃离,不管身后那人如何追赶也不曾回头,直到呼声渐渐远去。
记忆与现实重叠,方子游红了眼。
“我...我都做了什么...”
这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他这副身子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剑客,那一招一式,一吸一呼,都铭刻在骨血中,不曾被遗忘,并且还随着他不断接触与武功有关的事物,会逐渐恢复。
可他非但没有把这些馈赠用在正道上,却误伤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如果白寒轻出了什么事,他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方子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明明心口越来越冷恶心地想吐,但此刻不止是他的双手,就连身体也不曾歪斜。
几乎没有犹豫地握起拳头,毫无防护地向一旁的树干砸去,树干瞬间凹陷进,而他的指骨上,却只有被树皮划开的细微血痕,甩了甩手,甚至没有任何不适感。
某种意义上来,真的很讽刺。
自嘲地笑了两声后,方子游终于冷下了脸,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后,划走心里等待某人来找的想法。
虽然他现在很想回头去找白寒轻,看他到底伤得怎么样,至于对方是否接受他的道歉,就听天由命吧。
只是团子的毒,不能再耽搁了,既然他现在的身子,能在情绪激动时,爆发出原本的实力,那去找解药,也能硬碰硬试试,至少不能让白寒轻发现他独自一人下了深谷。
像鸵鸟一样选择了逃避的方子游,在尝试辨别方向失败后,最后朝着瀑布流水声的方向,离开了原地。
第 145 章 【争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