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江东,知了开始叫的痛快,田间地头的人们都陆续拿了蒲扇在手,在偶尔歇下来喝水的时候,为自己带来一些凉意。
倒是北边的气温还没有热起来,郗超带着二百兵士策马而行,权当避暑。
他们这边儿离京离的痛快,可京里的官员们依旧是忙活的脚不沾地。
皇帝整日看着地图举棋不定,大臣们各付心思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又有传闻说,建康城东边会稽王的宅子里,那夜摔坏了一对儿官窑烧的贡瓷,司马奕心疼的了不得,这几日索性来了个闭门不见客。
可任谁都明白,司马奕失去可不仅仅是什么瓷器,他要失去的,是一位最强有力的支持者,甚至是整座江山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司马奕气的脸色发白,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坐在客座上的桓温缓缓抬起头来,又瞥了一眼地上已经被摔得碎裂成千百片的茶盏,平静的道:“王爷您平素最喜欢这套茶具,这因为一时气闷就如此将它摔了,怕是一会儿会心疼的。”
似乎被桓温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司马奕面色愈发白了几分,他愤然起身,伸手直指桓温,好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人仆从早已被清走,整个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在对峙。若是此时有下人在场,怕是也会被司马奕的失态惊住。就连司马奕都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这脾气竟是愈发大了。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司马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缓缓的坐下,与桓温对视。
“你知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他们说本王连做梦都想要皇位,可是费了半天力气,到最后却是养虎为患,所托非人!”司马奕的声调还是慢慢高了起来,一次一次的喘息在房间里显得极为清晰。
“不过是一次进宫密谈罢了。”桓温的声音仍旧平静着,“其实王爷也清楚,我这个人平生志向就在‘北伐二字。这件事情,我并非没有做过,可上次我率兵打到长安,却不得不因为粮草短缺而返回!”说到生平之怨,桓温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深吸了几口气,微垂了眼眸,“那次的事情,明眼人都看的明白。不是我桓温打不到旧都,是朝廷中的一些人不希望我打到旧都……我是个军人,朝廷中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以前不懂,也不想懂,可是经过那次事情我才明白,这些东西是不懂不行的。王爷,我想你我第一次缔结盟约之时,咱们之间就已经将话说的明白,我的目的只是北伐,助您上位的目的也只是北伐。”
桓温忽然抬起头来,丝毫没有闪躲的与司马昱对视,接着道:“没错,前些日子皇上的确起了些北伐的心思,所以才召我入宫,让我给他谈谈北伐的可能性。说实话,我当时很高兴,也很细致的跟皇上讲了。但我也明白,依照皇上那懦弱的性子,若是得不到朝中大臣的支持,他又怎么敢乾纲独断?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怎么敢虽千万人吾往矣?上一次,就是因为他的举棋不定,让我越亮,似乎是一个孩童终于快要等到了他想要的糖葫芦一般。
司马奕眯着眼睛看他,心想你即便要死,也该先让我尝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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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引狼入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