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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麾下[2/2页]

少主不虞 白玉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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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的左辞出生时,也只是前朝大将军之子,后来大概是尚且为将军的先帝意识到家族将难,将次子早早送了出去。
      出去时还是将军次子,回来后就是封了王的皇族殿下。
      左辞瞟了她一眼,徐徐道:“言寰,正是我少年时拜入师门的名字。”
      “言寰!”楚敛才知,原来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然是剑宗宗主的弟子,他幼年就已进入剑宗,行序自然在她之上,若是论资排辈,楚敛大抵还能称他为一声师兄。
      她低下头去,平复震惊的心情,说:“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言寰,竟然是摄政王。”
      左辞对此不以为意:“江湖身份,不值一提。”
      在江湖上的名气都是厮杀出来的,这对于任何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来说,都是见不得人的,皇族中人更甚。
      楚敛理解这种想法,就是楚家里的子弟,出去谁不愿意被人称赞一声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而非刀口舔血的浪子。
      “据本王所知,你的兄长似乎并不确定已经死亡,如此,本王是该说楚少主一句心慈手软,还是良心未泯。”左辞叹息一声,似乎对她的心慈手软极为不满。
      楚敛心中一紧,她就知道,勾唇道:“到底也是我十多年的兄长,殿下这么说,可真令楚某为难呢。”
      左辞站起来,负手看着墙上悬挂的画像,老少都有,无一例外的面色冷酷凝重,楚肆还没有死,画像也就还没挂上。
      “建朝不过二十余年,怎么乌衣骑换了这么多任玄衣大人?”
      楚敛仰头看湮华楼中的画像,似笑非笑的冷呵一声,在烛光的照耀下透着一抹古怪,掀了掀唇,轻声复述了一遍:“为何?”
      她轻轻道:“因为短命。”
      左辞怔了怔,所谓玄衣,所谓乌衣骑,皆不过是皇帝手中一把剑。
      她骤然转过身,呈上手中乌衣令,扬眉冷然道:“殿下以为这是什么,乌衣骑又是什么,因为每一位玄衣大人,都是最精锐的杀手,所有人的结局,无一例外,死在了斗争与暗杀中。”
      说白了,所谓乌衣骑就是皇族豢养的杀手,他们无往不利,势如破竹。
      楚敛的声音慢慢平缓下来,甚至带着几丝温和,目光落在墙上最后一幅画像上,虚无缥缈,幽幽的说:“在下也会死,死在阴谋诡计中,变成一幅画像,同我的前辈与父亲一起。”
      任是左辞能言善辩,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是的,她所言皆是事实,这样的人,根本无需旁人的担忧或者关心,他们早已视死如归。
      楚敛目光诚挚,凝视着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继续道:“卑臣楚敛,今日投诚于王爷,不仅仅因为私人恩怨,也是因为……乌衣骑誓死效忠皇族,为兵为刃,而非奸佞外戚的暗刀。”
      她所言句句属实,楚家虽然巨大到她不得不以死相拼,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易如反掌。
      乌衣骑,自然有乌衣骑的使命与责任。
      言罢,她抬手揭下覆面银箔,挥袍执剑跪下,朗声俯首道:“臣玄衣,自今日起,誓死效忠摄政王,至死方休。”
      湮华楼中烛火幢幢,窗外冷风夜雨,呼啸掠过旷野拍打着窗棂,映在她眉眼清冷。
      在玄衣之位下,这一跪,君臣之名,将性命献上。
      “卑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左辞似是很感慨的喟叹道:“本王本是闻你兄长才名,为求贤而来,的确没想到,玄衣竟是你。”
      湮华楼,多少儿女情长,风花雪月,都将被抛却,留下的只有层层的阴谋与步步的诡计。
      左辞眸光流转,落在楚敛的身上,郑重其事的说:“希望你的手段,配得上你的野心。”
      楚敛低眉拱手,不清不淡道:“岂敢,卑臣自然是唯殿下是从。”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楚敛并不急于一时的表现。
      “你应该知道,仅仅楚家这件事,你做的就不够周全。”
      楚敛当然知道,可她不想同左辞解释,铸剑山庄只是个空壳,无论那些逃掉的楚家人是否能活下来,漏网之鱼,于她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要的是楚肆手中的乌衣令,还有玄衣的位置。
      恩怨多少是有一些的,可那都是她和楚肆的,她要拿到的,已经得到了,借铸剑山庄的内乱来遮掩乌衣骑的更迭存在。
      “王爷不如与在下说说,江郡王为何要求娶楚卿?”楚敛可不认为,江郡王仅仅听说铸剑山庄有一个异域美人,就迫不及待的打进来要娶妻了。
      “那是另外一桩事了。”左辞也是近日才得知的,他偶然与江郡王提及楚家有一位小姐,生得是个异域人模样,十分稀奇。
      江郡王曾遇一女,念念不忘,此女正是美人榜上位居第七的楚卿。
      江郡王一直忘不了,那一天,熹光赫赫,她穿着雪青色软领的斗篷,温软的指腹搭在他的腕上,脸上带着温温和和的笑,一抬那清浅眉眼,冉冉一笑,天地失色。
      他躺在雪地里,那柔弱女子身上缕缕幽香,他便觉得似乎犯病,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情了,这女子便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良药了。
      容貌似白净匀称的细瓷一般,比那白雪却多了几分暖意,拂手间,从兜帽里垂下一缕金棕色的发丝,一双蓝玉般的眸子柔软似水。
      江郡王躺在雪地里看着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袖子里的细瓶药丸,方才知晓,竟然是真实的,百般思念,这世间再无别人可入他的眼。
      今日又再度见到她,若那一日她是温暖的雪,这次,便是冰冷的火。
      楚卿的婚事也提上日程,摄政王也离开了江陵,江郡王通过信件说了愿意娶楚卿做正妃,可见是对楚卿喜爱极了。
      楚敛让人把楚卿的房门撞开,干净利落,开门的时候楚卿正睡得……切确的说是,醉的人事不知。
      屋子里一股酒味,楚敛拿雪白帕子掩着鼻子,站在外间主持大局,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她定然漠然置之。
      可这是楚卿,她不能不管,看醉猫似得楚卿她微微叹气,吩咐良辰美景伺候她更衣洗漱。
      把之前扯的那身石榴裙给楚卿换上,自己在屋子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川流不息的丫鬟把这里收拾干净,先把她屋子里的酒坛子都收拾了出去。
      又打开窗子,把闷了一屋子的酒味散出去,被弄脏的幔帐也撤了下来,打水把屋子里的家具擦干净,收拾一番之后,整个屋子水亮油滑。
      “新幔帐都改用湖色,床上的被褥都换新的,这套瓷器也换了,再燃一炉百合香。”楚敛几句话把满院子的丫鬟指使的团团转。
      楚卿以往都是温温和和,而少主一开口就清冷冷的,加之前事不敢忘,故而所有人绷紧了皮,生怕做不好被少主迁怒于自己。
      楚卿早已听见这些动静,可她不想见到楚敛,只要一看见他,她就要不断地回忆起那一夜的冰冷刺骨。
      “楚卿,起来。”这透骨生凉的声音把她一下子从醉生梦死里拽了出来,冷不防瑟缩一下,她看见楚敛依旧冷若冰霜的样子,站在她的面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楚卿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淌出来。
      “嫁人。”
      “你休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楚敛是什么意思,平白让她去嫁人,无非是送去谄媚旁人罢了。
      楚敛长眉轩然,理所当然地道:“楚卿,我还没有抓到你的弟弟,当年的事情,我不欲计较你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至于酒先生,我也放他离开,你要听话。”
      “你,楚敛,你可真是个寡鲜廉耻的卑鄙小人呵!”楚敛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眼前的人换成了楚卿,她发现自己也没那么不好受。
      “你想说什么,现在尽管说,楚卿,你放心,在此之后,我不会利用你的。”楚敛说的真心实意,她对楚卿还是残存往日情分的。
      “不会利用,呸,楚敛,你也敢说这等话,但凡我嫁给了那个人,你岂不是就已经在一辈子利用我了。”楚卿泪眼盈盈,她永远也忘不了,五姐躺在地上的模样,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活生生的逼死了他们的姐妹。
      楚敛退了一步,笑说:“我会叫程素素来陪你的,你看,江郡王这样年轻有为的夫君,哪里不好。”
      栏外残荷,萧索凄凄。
      她将楚家拆了个七零八碎,也不将那些逃脱的人放在眼里,姜笺问她难道不担心他们报复回来。
      楚敛却笑,等他们能够积蓄力量回来报仇的时候,没准她已经死了呢。
      楚敛挑了一个不错的天气,带着楚卿出去游玩,江郡王一眼就看见那夺人眼目的石榴裙,而跟在她身旁的,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白衣少年,步伐从容淡定,两个人走在一起,想来就应该是楚少主了。
      楚敛下马车就看见江郡王,二十几岁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相互拱手作礼,楚卿木然的,一言不发,也不看对面的男子。
      “走吧,楚卿。”
      江郡王只记得那一袭艳丽的石榴裙,仿若玉色薄瓷的脸,他听见她旁边那个白衣男子,唤她:“楚卿。”
      真好听,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明明是不染纤尘的纸美人,却穿了那么一身红艳艳的石榴裙,即使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水雾氤氲。
      她撑着一把青油伞,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映着一袭红色也好看极了,一双眸子是幽幽的蓝色,仿若大海碧空一般。
      天光云影,碧波万顷,楚敛带着把自己折腾得没个人形的楚卿出来游湖,她不吃不喝许多天,本来就瘦,如今更是弱柳扶风。
      楚卿无法反对,至于江郡王确认了是自己心念的女子,这门婚事算是定了下来。
      即便如此顺利,也不是没有人反对。
      “少主,属下认为这不太好。”叶繁不太赞同楚卿嫁给江郡王,这对于少主太不利了。
      “怎不太好,不是挺般配的吗?”楚敛认为自己想的很周全了,楚卿眼看着也过了说亲的年纪,眼下刚好有一个身份样貌都不错的男人,对楚卿又是一见钟情,自然最好。
      叶繁发现自家少主把事情看的过于想当然了,哪怕是着急将楚卿嫁出去,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啊,道:“将七小姐嫁给江郡王,日后若是利用江郡王的身份来对少主不利,又该如何是好?”
      “这不可能。”楚敛异常笃定。
      叶繁拧了拧眉,说:“怎么不可能,少主杀了那么多楚家子弟,她怎么可能不会怀恨在心呢。”
      楚敛对此不可置否。
      半年的时日,楚敛才堪堪楚家的产业恢复正常,上头的主子出了事,下面的人自然也会乱了,楚敛太过心急,连诸多遮掩的步骤都没有做全,只是先命九柯等人将余下动乱直接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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