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知失态,我讪讪地笑笑。
“是这贝勒府里的东西都珍贵异常。”
“珍贵异常么?”云贞却突然话锋一转,“妹妹的衣服。看起来也都是精致不俗,身边人也是心灵手巧呢。”
“姐姐说笑了,这衣服多亏府里的裁衣嬷嬷,我身边那些拙心奴才哪能及得上一二。”
虽觉得她话里有话,却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妹妹可知道,府中岂又是人人用得起裁衣嬷嬷?小福晋中也只我一人罢了,而你这里的这些上到珍贵玩物摆件,下到茶盏壶盘,妹妹若是出去走走看看,便可知道你这里岂又是一般人可比?”
“姐姐说笑了,”原来她绕了个圈子竟是这个意思,“这正是托了大福晋和玉福晋的福。”
“都说读书人聪明,我看妹妹却是揣了明白装糊涂。”云贞冷哼一声,“托了她们的福,你这儿的用度竟会和玉福晋相差无几?这玉福晋对你也未免太大度了些。”
“云姐姐是聪明人。”我打断了她的话,“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能说。”
“云贞心里藏不住话,妹妹不许我说,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能拦着她们不妒忌?贝勒爷对你的用心……”
“云姐姐!你……”
“你在躲什么!”
云贞竟显得有些激动,我怔怔地看着她,突然不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
“你是给他当说客来的?”
她看着我脸,复杂的神情充满了她的双眼,叹了口气儿。
“我的夫君,替他当说客,说服他心尖儿上的女人,我没那么大气。”
“姐姐才是他心尖儿上的宠儿。”我重新为她添了杯茶,“哈日珠拉只是这府中的过客。”
“呵,若你只是过客,那我又……不过也得多谢你,才能让他走进我的生命里。”
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盏,云贞却突然拉过我的手,逼我与她对视,她这一扯我突然被惊了一下,手腕也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痛。
“知道贝勒爷初见我时唤我什么吗?他叫我哈日珠拉!哈日珠拉!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一个影子,一个替代品!”
她狰狞的样子吓了我一跳,我奋力的撕扯抽回了我的手,却不小心往后仰了一下,跌卧在软榻上。
“但我不恨你。”
她的声音却突然恢复了开始的模样,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我自己的臆想,手腕上真实的疼痛,却在不断提醒我刚才那一幕的真切发生。
“有时我在想,或许他先遇见的是我,那该有多好。”
“月有阴晴圆缺,事难如愿,但如今云姐姐已经贵为这府中最得宠的小福晋……”
“可我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有一个!”
云贞突然流下了眼泪,看她流泪我心里竟忍不住有一丝难过,幽幽暗夜执着故,只为一人泛泪光。她这份率直的情感,竟让我也不禁怜惜,深宅高府,龙蛇各距,连前面两位大福晋的孩子都是无福早夭,更何况是她。
但我,真的不是什么善良之人,不过只是一个时空过客,连自己都恐怕泥足深陷,更无法普度众生。
“云姐姐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我为她取下斗篷,她看着我眼神中的哀怨更切。
“你这是打算不与我携手了?”
“我一介女子,寄人篱下有什么资格谈携手不携手的。”
我冲她淡然一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明媚如花的女子,竟也会如此阴郁复杂。
“宠爱,你有贝勒爷最深的眷恋。正因为此,这王府里才没人敢难为你。”
她笃定的看着我,似乎说出的每一个字儿,都是从她的牙缝中挤出的,我虽无奈却一脸正色地看着她。
“我是十四爷的准福晋,这才是她们不难为我的主要原因。”我替她披好斗篷,系好带子。“我跟贝勒爷只能一生如此,无甚牵绊。”
“妹妹这是要赶我走了?”
看着她脸上半干的泪迹,却也是于心不忍,替她擦掉了那一点泪痕。
“哪里的话,姐姐的心意妹妹懂,只是妹妹愚笨,实在无力替姐姐力挽狂澜,想必无能为力的事,必定也坏不了我们的姐妹之情。”
“知道了。”
她淡淡地扔下这一句便推门离开了,我也不去送她。她虽看起来活泼,却不是个市井蠢笨之人,怕是像这样子的袒露心扉也是头一次,而我,却也只能叹一声爱莫能助了。
回头无意一瞥,团团铜镜似潭水,最怕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成归。
倏尔记起,那个时代上学时偷偷读过的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经典,仿佛已经很遥远,却深深烙在我心里。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倒宁愿做他窗前的明月光和胸前的朱砂痣,而不是他未来偌大后宫的一件似曾相识的摆设。
52.婉拒云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