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平凡不过的初秋的夜晚,平凡到除了第二天的报纸再没有人会记得那一瞬之间穿过生命的时间。但林茵多年后还是清晰的记得那夜晚她所看到的零星破碎的的画面。
人是多么奇妙的生物,记忆存在在生命的条条藤蔓,缱绻着占据了每一寸时间和空间。这样茂盛而生的华丽生命,却是为着忘记而去记得。
所以总是有这样恍如隔世的片刻,那已经被心灵埋进坟墓的场景,就好像是一直在垂涎等待的地狱之口。那种仿佛来自前世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禁使人背脊发凉。许是真的喝下孟婆的汤药,穿过了阿鼻,来到这早已断了与那世的姻缘的今生。
那个夜晚就是林茵偶然拾回的前世的殇,一切就好像穿过了轮回,回到她的面前,可是她并不晓得,所以只是怀揣着恐惧和忐忑,毫无防备,只好记得。
从药局出来,可能是被那个将自己从头包到脚的奇怪男人吓到,她用风衣将自己裹得紧紧地匆匆向她租住的大楼走去。
她居住的这条街道曾经是这城市的最繁华地段的所在。过去的那些年月,各型各色的小公馆,通宵达旦,车水马龙。因为政府和高校的旧址都在这里,用的都是日据时期的矮楼。这原是个无根无脉移民城市,可越是没有根脉没有历史,越是旧时岁月有着畸形的仰视。所以不论是商贾贵胄,抑或公卿将相,一则是方便办公应酬,一则也是对这条街巷的旧日公馆有着特殊的偏好,这里一时成了名流名媛觥筹交错,附庸风雅的时髦之地。可是这样的小情小调,显然是无法和糟糠发妻一起享用的,必是柔夷温软,媚眼如丝的知己红颜。一间一间旧式的小别墅,因为地皮昂贵,所以大概都是精致玲珑。即使现在破败了,也还是保持着当年的气韵和自尊,一栋一栋仿佛都是落了难的千金,再窘迫脸上仍然摆出姑奶奶过去也阔过的严肃和不屑。
林茵租的小公寓,就在这条街的街尾。从公交车站走到那栋小高层,要穿过市场街几乎半条长街。这一段现在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所在。
拥着富贵却无法正得到,一旦向下,即是急速到人们都无法预知,而且那一刻,又总是无法为人做出预判的。你还拥着富贵,便是可以低调可以哀婉,亦是伶是媛,是高台幽影,是诗人狂人眼中的罗曼蒂克。一朝怀里再无一物,那便是这滚滚红尘中的飞沙走石,纸醉迷金也无法映衬你的贫穷,胭脂水粉也遮不住那妩媚里的俗艳。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却是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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