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24岁乱世枭雄
麦迪尔叫来震掌开会,跟他说了一下自己要跟另外一个镇的阿龙谈合作的事情,于是在震掌的引荐下麦迪尔见到了阿龙。阿龙跟四年前一样,也是刚放出来时的发型和表情,手指上的金戒指和项链倒是换了,脸上有些烧伤的痕迹,刚看到麦迪尔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想要立刻上来打麦迪尔,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之后听说是来谈生意的老总,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变,热情地款待麦迪尔一行。
经过会谈,双方取得了丰富的成果,麦迪尔以资金入股的方式为阿龙的产业提供扩张资金,除了占股之外唯一的条件就是阿龙的每一家店铺都要至少安排一个麦迪尔的人做管理层。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阿龙同意了麦迪尔的条件,双方正式成为合作伙伴。而实际上,阿龙想要的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想要麦迪尔的命。
麦迪尔趁着来到这个镇的时间抽空去了趟阿彩那儿,然而阿彩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工作了。麦迪尔经过打听才知道她两年前她就已经去了一家桑拿店工作。那是2014年,那年冬管扫黄,许多涩晴产业都被端了,小姐们大部分都回家嫁给了老实人,导致冬管的小姐身价一下子提高不少,却招不到人,富二代家正是开桑拿店的,于是他就逼迫阿彩在店里做技师。
“为什么不告诉我?”麦迪尔坐在桑拿房里脸色沉重地说。
“我找不到你。”阿彩身上只围了一张白色的毛巾,体形比四年前略微丰满一点儿,汝防却大了不止一倍,脸上化了浓妆。
麦迪尔低头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哭泣起来。
阿彩走过来轻轻地把麦迪尔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安抚他。
麦迪尔突然抬起头,眼泪不断沿着脸颊流下来,说:“跟我走吧,我帮你解决好这件事。”
阿彩点点头,双眼怜爱地看着麦迪尔。
两张唇渐渐靠近,麦迪尔轻轻地咬住了阿彩的唇,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还是戴个套吧,我……不干净。”阿彩低声说。
“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丽、最纯洁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套。”麦迪尔亲了亲阿彩说。
“还是戴一个吧,”阿彩坚持道:“因为人工流产过两次,医生说我如果再有了可能会形成习惯性流产。”说完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麦迪尔怜爱地看着被压在身体下的阿彩,他仿佛看到了这些年来她所受的无数痛苦,命运是个很混蛋的东西,它使善良的人可怜,让可怜的人受苦,令受苦的人绝望,逼绝望的人死亡。眼前的阿彩依然美丽,可是在这样一座城市的她已经受过太多的痛苦了,此刻她需要的是一个温存的家,一个让她全身心得到安宁的怀抱,麦迪尔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了。麦迪尔心中这么想着,阿彩已经帮他戴好了套。
于是两个人互相吮吸着。热烈的拥吻中,麦迪尔想起家乡疯狂生长的玉米,它们逢春发芽,在雨露的滋润下破土而出,充沛的雨水和饱满的阳光让它们茁壮成长,向着日光的方向蓬勃发育,它们珍惜每一滴露水和每一道阳光,每当风轻轻地拂过叶尖时,它们都会不停地飘动,仿佛在向远方的来风致意。玉米已经长了很高很高,麦迪尔在玉米田中隐隐约约听到了阿彩的呼唤,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那么温柔、那么安详,却充满了力量,麦迪尔跟着声音不断奔跑,他多么欢快,因为无论走得多远,他都能听到阿彩的呼唤。
阿彩对男女之事已经再也熟悉不过了,但是这一次是做得最快乐的一次,因为她不需要关心什么样的体卫,也不需要故意发出什么令人兴奋的呻吟声浪了,因为这是一次纯粹的浇獾、一次享受。她只需要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呼唤麦迪尔的名字,她一声一声地呼唤麦迪尔,麦迪尔听见了吧,她感觉到了他在玉米丛中不断奔跑,他依然像个小男孩一样循着她的声音奔跑,阿彩甚至能听到他奔跑的声音,他小男孩一样的身子跟玉米叶摩擦的声音,他每跑一步,阿彩就呼唤一声麦迪尔,然后就不断地跑,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第二天,阳光明媚,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形成模糊的粉红色。两个人拥抱着醒来,麦迪尔紧紧地抱着阿彩,他不想再松开她了。麦迪尔带着阿彩离开了桑拿店,两个小时后桑拿店燃起了熊熊大火,所有员工和顾客都逃出来了,只有店老板一家葬身火海。
然而阿彩却在那天晚上离开了,只给麦迪尔留一张纸条:对不起,迪尔,我离开了,非常感谢你带我离开那个桑拿店,也很感谢你没有嫌弃我。如果是在从前,我会答应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厌倦城市,也厌倦人群,更加讨厌男人,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计划好把店长一家杀了,然后浪迹天涯。你帮我做了前面半部分,后面半部分我要自己去做了,也许我会去大理,也可能去拉萨或者蒙古,也许我全部地方都会去,不要尝试寻找我,因为你永远找不到一个故意离开你的人。
麦迪尔没有去找阿彩,爱一个人不是把她束缚在身边,而是给她自由,让她去往她所向往的归宿。
当麦迪尔还沉浸在阿彩离开的伤感之中时,危险却悄悄接近。当晚,麦迪尔跟小包、阿天、小浩回住处的路上,经过一条安静的巷子,平时的夜晚虽然这条巷子人不多,但也有一两个卖宵夜的摊档,然而这天却出奇地安静,没有行人,摊档也不见了踪影。麦迪尔一行感到不安,阿天为安全起见想要打电话给“家里”,叫几个人出来接,然而刚掏出手机,一把刀就向他砍来,他拿着手机的手已经被砍落在地上,鲜血直流,原来有三个人藏在了原本的宵夜档处,那里摆放了一个原本买宵夜的小车,三个人就藏在车后面,趁麦迪尔几个经过就出来砍。麦迪尔几个人不在自己地盘上,出门都带刀,瞬时抽出了刀,合力把三个突然跳出来的人砍倒在地。刚想快点跑,然而从巷子两边走出了十几个手执砍刀的人把路包抄了,两边加起来几十号人往巷子中间冲上来。
四个人握紧手中的刀,相视一笑,直向人群冲杀而去。三个人在人群中振臂挥砍,一个又一个人倒在了小巷,黑暗中看不清颜色的血液沿小巷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流下来。好久没有这样砍杀了,四个人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路走来不就是这么一路杀出一条血路的吗?麦迪尔一行身上多处受伤,由于对手实在太多,他们这样砍杀下去不被砍死也要累死,于是麦迪尔向伙伴们喊道:“快走!”听到命令,几个人一边跟迎面杀来的敌人互砍,一边往“家里”跑,由于阿天右手臂被砍掉了,鲜血直流,之后身上又被砍了几刀,已经走不动了,被敌人一刀砍倒在了血泊中,双眼紧紧盯着麦迪尔一行,用最后的一口气喊出来:“你们快跑!”喊完用最后的一点力气一刀砍在身后一个人的脖子上,两个人都断了气。
麦迪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么死了,痛哭流涕,却无能为力,小包把砍刀举过头顶想要冲过去跟敌人拼命,然而被麦迪尔和小浩拦了住。三个人一路狂跑,后面还有十几号人追上来,麦迪尔一行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众小弟都在往外跑,看见了麦迪尔就喊:“大哥,家里被偷袭了。”麦迪尔一脸愤怒地站在熊熊大火前,把刀举过了头顶,咬牙切齿,却不说话。
小浩看到麦迪尔这样,说:“迪尔哥,现在跟他们硬碰对我们非常不利,我想还是先回去吧。等我们恢复元气了再杀回来。”
麦迪尔听到小浩这么说,闭上眼睛使自己镇定下来,举起的手慢慢放下,缓缓睁开眼说:“清点人数,我们先回去。”
在麦迪尔的一声令下,小头目们开始清点各自的小弟人数,全部集合完毕之后坐上车浩浩荡荡一路开出这个镇往自己的大本营而去。
回到大本营之后,麦迪尔、小包和小浩三个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来到了会议室。
“是我太低估阿龙的实力了。”麦迪尔一只手扶着座椅说。
“没想到他先动手了,我们要重新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小浩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几声。
“干丫的,我们要给阿天报仇,要他血债血还。”小包激动地说,眼眶通红。
“这仇我们必须报,但是不能鲁莽行事。我觉得想要立刻做了他并不现实。”小浩一边咳嗽一边说。
“难道我们就这么不管阿天吗?他可是为我们死的。”小包越说越激动。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麦迪尔接了后,只说了几个“嗯”就挂了,回头对小包和小浩说:“阿龙让我们过去收尸。”
听到这里,小包和小浩立刻站了起来,小浩说:“鸿门宴,小心有诈。
没等麦迪尔回答,小包就抢先说:“管他什么鸿门宴,你们不去我去。”
麦迪尔斩钉截铁地说:“去,我倒想看看他怎么玩。”
于是麦迪尔带了一些小弟又回到阿龙的地盘。几个人约在一个池塘边,阿龙戴一副墨镜在池塘边钓鱼,看到麦迪尔几个来了,急忙迎上来,关切地问:“麦老板伤得不严重吧?你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昨晚听说了就立刻派人去查,一点不敢怠慢,一早就抓到了凶手,任你处置。”说完指着几米远的三个人说。只见这几个人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还有多处刀痕。麦迪尔认了出来,他们就是当时藏在宵夜摊档后面的人,只是现在他们都奄奄一息了,艰难地在地上呼吸,地上有一个满是鲜血的钳子和几十个被拔出来的牙。
麦迪尔没有说话,只看着这三个人,阿龙又扯高了嗓子喊:“这三个叛徒,趁我不注意就要害我的客人,听说对男人来说,拔牙是最痛苦的,我就让他们尝尝最痛苦的滋味。”阿龙停了一下,把嗓音提到最高继续说:“在我的地盘,特么就得听我的,谁也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谁要是不服就不是挨几刀这么简单了,我特么随时叫他去死。”小包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想走上前去,小浩用力拉住了他。
麦迪尔听完阿龙说话,低声说:“我兄弟的尸首呢?”
阿龙微笑地说:“麦老板是我的贵客,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我找了最好的师父做棺材来给他安葬。”转头对一个小弟说:“快,抬上来。”
那小弟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上来吧”,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上来了,麦迪尔打开来一看,阿天的尸首躺在棺材里,小包和小浩一看见阿天眼泪就不禁流了下来,在一边哀悼他。
“我先给兄弟出殡了,龙老大,后会有期。”麦迪尔面向阿龙咬牙切齿地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完跟小包和小浩一起抬着阿天的棺材往停车的地方走。
阿龙在后面追了上来,扯着嗓子笑说:“跟兄弟我客什么气,你看抬棺材这种活怎么可以你亲自来做呢,让下面的人做就行啦,要是没人的话我这边要多少有多少,把咱兄弟的葬礼搞得要多隆重有多隆重。”
“老大,这三个人怎么办?”一个小弟问阿龙。
阿龙不耐烦地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件小事都办不好,扔到水里喂鱼吧。”于是几个小弟合力把三个人扔到池塘里。
把阿天的葬礼办完之后,麦迪尔又回到了阿龙的地盘继续谈还没有完全落实的合作。这次他没有再提任何其他的条件,只是在合作项目占股的问题上跟阿龙有一些小分歧,但是很快就做出了让步,于是两个人的合作迅速完成了。从此镇里所有的涩晴、堵伯、独品和酒吧全部焕然一新,而且配套设施更加完善,从低端到高端提供全方位的服务,镇里的服务行业从“嫂皇型洞”后的低迷状态又恢复了活力。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麦迪尔一直帮助阿龙打理镇内的各种产业。阿龙刚开始还对他有所顾虑,逐渐地,他发现麦迪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管理企业和团队就是有一套,他培养的人就是有办法,主意也多,甚至他带出来的小姐那服务也是一流的。更重要的是麦迪尔对他也更加忠心,有什么事情,无论大小,在拍板之前都要征得阿龙的同意再做决定,可以说麦迪尔对阿龙真是言听计从。然而有一点不好,麦迪尔这个人对钱看得太重,什么时候都要拿钱来说事,阿龙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明白一个做大哥的对钱看太重那么他肯定没有人效忠,所以虽然觉得麦迪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只能做个商人,做不了大哥。但这样对阿龙来说也好,麦迪尔帮他赚钱,又不威胁到他做大哥的地位,在他看来,适当给点优惠麦迪尔就可以让他完全听自己的了。于是阿龙就把镇内的所有产业都交给麦迪尔打理,在麦迪尔的努力下,培养了一大批各产业的管理人才,而且经营范围不断扩大,附近几个镇都有了产业。
两年来,麦迪尔对自己的产业也没有落下,他把自己的产业交给小包和小浩打理,重点开发房地产行业,在冬管房地产井喷的两年里,麦迪尔的企业几乎购买了附近几个镇所有的地产项目,随着房价飙升,麦迪尔也成为当地最富有的富豪。对麦迪尔成功运营房地产项目不断吸收的财富,阿龙早就觊觎了,多次提出大量购买麦迪尔的房产项目,然而麦迪尔总是以多种理由拒绝,对于不断攀升的房价,阿龙心急如焚。
2018年国庆前夕,麦迪尔突然同意了阿龙的请求,以稍微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把自己半数的房产卖给了阿龙,作为交换,阿龙把自己的所有产业卖给了麦迪尔。瞬时,冬管的房地产大亨突然由麦迪尔变成了阿龙,而麦迪尔一下子掌管了附近几个镇的服务产业,成了当地最大的服务业大亨。由于国内的房地产调控政策一般都出现在国庆期间,国庆前人们买房的热情高涨,房价又涨了不少,短短几天,阿龙的财富值就增加了许多。这几天麦迪尔也不断出售房产库存,在国庆前夕出手了所有房产,同时把财富大部分投入到冬管产业转移升级兴起的高科技产业,当时冬管的经济仍然以房地产、服务业和人工密集的制造业撑起来,高科技产业虽然有正腐扶持,但是大多数公司估计都很低,麦迪尔都是以非常低的价格收购的。
2018年国庆节,麦迪尔24岁,他对这个世界仍然有很多疑惑。活到24岁的他不仅无法看清这世界,也看不清自己了,两年时间他一直低声下气,给一个自己随时都想要了他的命的人卖命,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都在努力地做着自己憎恨的事情。人难道没有做自己渴望做的事情的自由吗?此刻的自己已经走到了社会金字塔最顶尖的一部分了,仍然每天做着违心的事情,在社会金字塔底层的人过的那又算什么日子?自由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空中楼阁,然而麦迪尔也不能忘记自己曾经就是这个金字塔底层的一份子。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生活反而可以更加自由,起码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事情想做就去做,可以不考虑后果,然而到了现在却会考虑更多的事情,也许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无知的另一种说法罢了。然而无论麦迪尔怎么无奈,一个事实无法否认,他已经成了冬管首屈一指的服务业大佬,而冬管的另一个大佬来自房地产业,他是阿龙,到了这时,谁也不知道两个人谁的财富更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冬管最有钱的大佬就在他们之中。那一年的国庆节天气预报说要来台风,两个人约好一起去海边。
“龙哥,你知道吗?我曾在这里打过工,我载着一车车水泥直接投进了大海,我当时想,在老家,人们还挣扎在温饱线的边缘,而城市怎么把东西直接扔到大海里、把刚建好的无数建筑都炸了拆了,却可以过这么好的生活。”麦迪尔迎着海风说。
海风吹过海面卷起了无数浪花,吹来带着阵阵的咸腥味,海上偶尔有归港避风的船,汽笛声远远传来,天空阴沉沉的,像快要下雨了。
“兄弟,我们都是这么走来的,所以现在有钱了就只管使劲儿花,有好吃的吃个够,女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都是城市欠我们的。”阿龙戴了副墨镜,咧开嘴笑,几颗大金牙闪闪发亮。
“后来我看了许多书,就想明白了。人越多,集合起来才会有越多的社会财富,而这些人会被分配不同的工作,只有把东西扔了、拆了才能生产新的东西、建起新的大楼,这样才能给更多的人分配工作,人们才有收入。而城市中只有把资源控制在少数人的手中才能激发更多人的渴望,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为获取资源不断发挥自己的能力,为城市做更多建设。如果什么东西都不扔,大楼也不拆,那就是自给自足的自然小农经济,这样根本发展不了商品经济,这就是为什么我农村的家那么穷,所以我们这些掌握了许多财富的人,应该更多地把资源集中到自己的手中,这样才能让社会一直处在饥渴的状态
血色年华(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