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秒般的滴答声,在死寂中回响。
她并不气馁。这无声的战场,需要的是比枪炮更坚韧的耐心。她继续用那平稳的、如同永不枯竭的涓涓细流般的声音说着,仿佛在对着一个沉睡在黑暗深渊最底层的旅人,描绘着远方地平线上那几乎看不见的、却真实存在的微光:
“你现在在华山医院ICU。你很安全。手术…很成功。但你需要时间,陈默,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恢复。别急,也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守着你。” 每一个字都清晰、缓慢,试图穿透那层厚重的意识迷雾。
“小雅…” 她刻意加重了这两个音节,声音里瞬间注入了沉甸甸的暖意,如同在寒夜里捧起一块温润的、带着生命余温的玉石,“小雅给你的星星,还在你手里。你把它保护得很好,贴在你的心口。我感觉得到,它很暖和,对吗?” 她目光紧紧锁住陈默那只染血的手,“它在陪着你,一直在…就像她从未离开过。”
就在“暖和”二字落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陈默那只如同被焊死在胸膛血痂上的右手,食指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是一个幻觉般的——蜷缩了一下!那动作微小得如同蛛丝颤动,却像一道刺破永夜的闪电,瞬间击中小刘的心脏,点燃了她眼中几乎要熄灭的希望之火!这不是无意识的肌肉痉挛!这更像是一种在无边痛苦与麻木的泥沼深处,灵魂对唯一熟悉、唯一温暖信号的竭力捕捉与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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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了吗?” 小刘的声音陡然变得更轻、更柔,如同贴着贝壳诉说海洋的秘密,身体也微微前倾,仿佛要直接对着他沉睡的灵魂低语,“就是这点暖和…陈默,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抓住它!像抓住悬崖上最后一根藤蔓那样,死死抓住这点暖和…活下去!”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完全压抑的哽咽,随即被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抚平,变得异常清晰、锐利,如同淬火的刀刃,“为了小雅,为了她给你的这点暖…也为了…看清一切,结束一切!” “结束一切”四个字,她吐得极轻,却仿佛蕴含着千钧的重量,如同投入死水潭心的巨石,激起的涟漪直指病房外那尚未揭露、却如毒瘴般笼罩的黑暗核心——钟卫国,以及他所代表的那张吞噬一切的、道貌岸然的巨网。
就在这时,病房厚重的隔离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细窄的缝隙。护士长探进头,眼神锐利而无声地询问着。小刘迅速而肯定地点了点头,一个眼神传递了“暂时稳住”的信息。护士长这才侧身进来,递过一个用无菌袋严密密封的、冰冷小巧的物件——一支录音笔。她压得极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张警官那边的人,拼死送来的。张警官原话:‘务必转交,关乎生死,关乎…审判。”
“审判”二字,像两颗冰冷的子弹,射入小刘紧绷的神经。张振在钢厂那片毒火炼狱中搏命换来的东西?她接过那支冰冷的金属物,指尖能感受到其坚硬外壳下可能蕴藏的风暴。她没有丝毫犹豫,走到陈默床边,没有贸然按下播放键——此刻的陈默,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任何激烈的声浪都足以将他彻底吹熄。她只是极其小心地,将这支承载着外部世界残酷斗争与沉重希望的录音笔,轻轻放在他那只没有受伤、苍白得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左手边,确保冰冷的触感能传递到他沉寂的意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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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血痂之下(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