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之后，孤身一人来到了侯爵府邸的庭院角落。
在那，有一个正在左右踱步的身影，看起来已经等待多时。
“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啊。”
“公爵大人，您叫我来这里是要要做些什么呢？”
虽然已经换过了肉身，不过再由岁月磨练出来的化妆技术的加持下，现在的管家，依然是哪个精气神十足的老人形象。
而在那个面具的遮掩之下，表情则是少的可怜。
当然，其原因是这个肉身的原主人，是一个平时表情不多但是却非常不擅长藏匿自己情绪的人。
而这一点，公爵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选择那个人作为管家灵魂的受用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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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有好好的和他解释我的身份吧，我可是很期待能够和泽斯公爵好好相处呢。”
这样说着的话的公爵，右手缓缓的像上移动，当到了嘴角周围时突然像左移动划过了一个直角形状，随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扣了一下自己的脸，另一边的管家则是很快便读出了公爵想要表达的意思，将遮掩自己面部的面具撕了下来。随后展露于外的，是一个与之前的苍老形象相比明显稚嫩了很多的男性脸庞。
那是公爵刚刚雇佣过来为了攻略某个有权势的阔太太而特意准备的男宠性质的角色。
他，名叫海克。
“还没，因为泽斯大人经常外出的关系，而且对于府内佣人的事情几乎都是不闻不问，所以关于府邸的运转几乎全部都是交给我来处理的。”
回答公爵问题的时候，那张稚嫩的面孔之上，没有一点表情。
“哦？那还真是方便啊，这样的模式已经维持多少年了？”
公爵仔细打探着那种俊美的脸庞，漫不经心的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快10年了吧，在泽斯大人还是伯爵的时候，我就已经担任这样的角色了。”
宛若刚刚撕掉仿佛现正拿在手中的面具一般，那张不加以丝毫伪装的脸，依然没有任何色彩……
“你今年多大？”
虽然有一点犹豫，不过管家还是面不改色的回答了公爵的问题。
“…32岁。”
说完过后，管家的表情走了细微变化。但是，这样的表情变化依然是处于扑克脸的范畴。而且在公爵的夸张表情下对比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32岁？”
说道这里，公爵睁大了眼睛，在对低头看着因下雨所积留水映出的相的同时，又用手摸了摸那原来属于管家，现在属于自己身上的那张脸。
“是的。”
而与此同时管家那张稚嫩的脸上则绽放了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有着羞怯笑容。
“还真是厉害啊，32岁你还能有这么好的面蓉啊。”
现在的二人，就像是茶会上有说有笑的两个大小姐，在慢慢品茶的同时，说着无关紧要的家常一般的事情。
“可能是一直带面具的关系吧……”
可是，所有的茶会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有的是为了维护关系进行的日常走动，有的是为了炫耀自己新修剪的庭院，还有的则是为了与自己心仪的姑娘找个借口幽会……
而发生于公爵，与管家这对许久未现但近乎父子之间的茶会，则是为了让对方放下戒心，尽可能的多抖出来一些情报。
此时的管家，又一次变动了自己的表情，这也是拜这名叫海客的躯壳所赐。
“哦，可是，一直带面具皮肤也会受不了吧？”
“是的，所以偶尔我会在泽斯大人不在的时候摘下面具，以佣人的身份在家活动，这也是为什么我将您安排为佣人的原因。”
虽然就二人的身份来说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管家也会讲情报悉数提供，但是，人不会没有目的性的做任何事情……
当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管家的面部回归了平静……
“哦哦，虽然男佣的出现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如果说是10年前一直就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佣人的话，那么也不会有突兀的感觉，从下人身边打探情报也很方便，至于主人的话也省去了解释身份的必要，同时换成管家的身份又可以在府邸自由走动……”
从最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端倪可供观察。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随和。
可是如同建筑物里错综负责的管道系统一样，它们在运行的时候，可不会让人看到它们的身形。
“你还真的有做公爵的天赋啊。”
除了最初的发问之外，公爵一直在说一些让人摸不到头绪的话语。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那么通过刚才的对话，所引出来的管家的一系列回答，应该就可以当做最终目的了。
可是，对于哪位公爵而言，要想打探这些信息简直易如反掌，根本构不成问题。
“公爵大人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吗？”
所以，公爵之所以会特意讲出那些不算秘密的秘密，并且视线从来都没有从管家得到脸上移开，其目的就是为了检验一件事情。
“果然……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来到这个家庭当双向卧底吗？”
那就是那个名为海客的孩子身上的习惯会不会应验在现在的管家身上。与此同时，自己在讲话时也要注意不可以被管家的肉身习惯所影响，进而露出端倪。
没有经历过互换身体的人，是很难理解这一点的……
（很不巧，看过很多少女漫小说的作者恰好就能理解，额，我应该笑吗？）
“……”
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于突兀，所以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通过刚才的对话，管家知道了两件事情。
其之一就是，自己没有隐藏表情的必要，因为这个肉身的原主人的习性，相比也已经被公爵了解透彻，如果可以隐瞒，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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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则是，公爵之所以会叫自己来这里，说明那个东西，应该是被公爵发现了。
被自己刻意隐藏的……大老鼠。
但是是怎么发现的……
“说说嘛，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在这里的只有你和我。”
数秒钟没有得到自己回答的公爵打断了管家的思索，说出了好似聚会中劝酒一般的话语。
“因为我忠心？”
实在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是指向什么的管家无可奈何，只能随便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另一方面，说出这随意答案面孔，也将随意的信息传达给了对方。
以表情的形式。
“不是哟。”
“因为我聪明？”
无论是什么时候，这种自夸性质的话语还是让人觉得很难为情啊……
随后那张脸又写着这样的信息。
“你的确是很聪明不错，不过也不是这样呦。”
“……？”
这次则是疑惑。
“是因为凑巧。”
“……？”
那疑惑又变得更加的疑惑了。
“意思就是刚刚好我需要一个卧底，又因为刚刚好看到你了而已。”
“……”
心情复杂……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我们可是父子啊。虽然没有血系，但是也共同相处了15年之久不是吗？”
“……！”
“我在问你，双向卧底最基本的标准是什么？”
“是为了保证两方利益，协调二者关系，将打破这种关系的可能性降低为零……”
“错！”
“……！？”
惊讶，困惑。
“你是真是个厉害的孩子啊，我教你的事情也有好好遵守，也的确提供了很多非常宝贵的情报……不过这并不是我让你过来的最主要原因。”
“……？”
“所谓双向卧底，并不是单独为一方服务，搜集情报，提供信息。而是双方。”
“……”
沉默不语。
“而这意味着，侧重。换句话说就是你到底更倾向于哪一方。”
“……！”
我更倾向于——哪一方……
“是吗，真遗憾啊，我的孩子，我原本以为你内心中的天平会倾向于我。但是，现在你却更倾向于那边啊，因为那个……奈奈。”
“……！”
奈奈大人！你要对她做什么？
“也对，如果没有你的倾向，那么我也不会想到这个计划啊，这叫什么？因祸得福？可是，你真的让爸爸我好伤心啊。”
“……”
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王都骑士并不是泽斯侯……啊，现在应该是公爵了。”
“……”
“你也早就已经知道了吧？自从你发现这个东西之后。”
“……！”
你知道，是我藏的？
“这个东西可能你不认识，但是我可是清楚的很啊。这个监控。”
“……？”
监控？
“这种东西本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而这也说明了现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勇者也就是那个真正的王都骑士。”
“……！？”
勇者？
“啊啊，看来你还不清楚这件事啊。也罢，总而言之，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不过在这么下去，一定会将矛头对准这个家庭的，毕竟是在这个家庭里设下了监控装置。”
“那么公爵大人，需要怎么做？”
“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拿着这个东西找到那个王都骑士。”
“拷贝球？”
你拿这个东西？你应该也没剩几颗了才对啊。这不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吧！况且，上一次拿这个东西的时候，可是要了我的命……
“没错，当你找到他之后，你要打探，询问，如果交涉不顺利，那就开战，然后利用拷贝球致胜。就像你的那位泽斯公爵那样。”
“像家主那样？我？”
要我去找王都骑士？我能做的到吗？
“我之前说过，我选中你是因为凑巧对吧。但是能够成为我凑巧名单上的人，都是极具天分的人，很巧合，我的名单上可以被选中为凑巧的人，只有你一人，我的孩子。换句话说就是，并不是我为了某个可能威胁我的下属从可以担任卧底的孩子们当中选中了你。而是在我为你选择要去卧底的对象当中，恰好选中了泽斯……”
“……是，爸爸，我接下这个任务，但是家主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那天你说的话可并没有打算让家主好过吧？”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么现在最主要的难道不是一致对外吗？而且，现在我生前所积蓄的权势，以及眼线们总需要有个人来处理吧？只要我还握有这一点，那么真正的权利就在我的手里，至于泽斯那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国王就应该是他了，那么我拿走了他的身体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利益可言，毕竟我可不想当国王啊。”
“……”
最开始他叫我来这里，我就已经知道了他已经发现那个东西了，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口咬定那东西就是我藏匿的呢？而且接下来的话语也很有说服力，与其说愿不愿意相信，倒不如说是不得不相信。这倒是很像他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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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惜把那个东西挖出来，特意展示给我看……特意？这么说起来，我也是特意吩咐了女仆不可以去哪个地方，原因就是因为我自己可以变成男佣的样子藏匿“大老鼠”之后以男佣的身份打扫庭院也不会让别人生疑……但是现在的身份发生了转变，在他介入之后，我的男佣身份被剥离出来，如果几天没有打扫庭院，那么一定会有女仆说“你怎么还不去打扫庭院？”这样的话语……
看来不得不去了啊，那个真正的王都骑士会让那个精于算计的公爵产生想要赌一赌的想法……
“去吧，我的孩子，这次我将宝物压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而这段时间里，我会帮助泽斯将权势掌握在手的，为了我自己。”
“……”
“还不相信我吗？我的孩子？”
“……你没有做出剥面具的动作，所以并没有在说谎。”
哈哈哈，没想到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事情啊，看来你真的很有当公爵的天赋啊。”
说完，管家俯身鞠了一躬，然后拿起“大老鼠”径直走回房内，为接下来的讨伐王都骑士做准备。
如果要是别的工作的话，你应该是一个令人爱不释手的角色吧。
虽然这一点我也是一样，孩子。但是，你是我的卧底……
而卧底，无论过了多久，始终都是一个一次性的消耗品。
原谅我啊，我的孩子……
不过话说那个叫做奈奈的小鬼……还真是个麻烦事啊。
善于观察事物，以及过分亲昵管家的这个属性……
得找个时间把她处理掉。
那个家的女仆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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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情况下情报只能提供给一类人，那就是自己绝对信任的心腹。
而人类，可是一种非常极为简单的生物哦！你只需要提供给他们两样东西，就可以获得的任何你想获得的东西。
一是利益，二是安心，三是胁迫。
利益可以让对让看到自己的价值，安心可以让对方放下戒备，胁迫则可以让二者处于同一阵线。
但是这三样东西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提供的。
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做局……
首先为了能够为对方提供利益，就需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能力，能够为对方分担，或者是承担某些事物。
而让对方感到安心，则需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说谎的，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的。
至于威胁，则是需要掌握可以毁灭对方的情报，已及事件。
而搜集这些情报，搜集威胁，就是公爵一生都在做的事情。
因为这世界上聪明人有很多，真的很多，多到随便写两封信就会有成排的人登门拜访。
但是……无论是多么聪明的人，能力多么优秀的人，无法提供给人安心的感觉，那么，即便是低廉到极点的优良品，其价值也不会高于让人感到安心的低劣物品。
所以，就像自己蔬菜感觉是全天下最好的蔬菜一样，卧底这种东西，也必须要自己制造。
而这……便是我们身为公爵家女仆的使命……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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