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笑意温和,语气也十分松泛,悠悠道:“明儿就是咱们的好日子,却听闻皇后睡不着,要朕好一番折腾过来,难道有什么情话是非今日不能说的?”
话有甜蜜却浸透了狠,毓嬛对他这做派已经习以为常,“妾这个皇后当得有今日无来日,好多话再不说,陛下怕就没机会听得到了。”
她抬头浅笑,“世间胜负常有,妾已败局落定,是心服口服。妾知您对秦王和我姐姐恨之入骨,可话说回来,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斗倒您那两位兄长,陛下也未必会这般顺利继位吧?”
“是么,”刘禧瞥了她一眼,“可朕看来不过是天理昭彰,终于轮回罢了。”
语气渐渐寒了几分,“不过你要是百般求见只为与朕忆往昔,朕只怕没有这个兴致。”
毓嬛点头说是,“只是恍恍惚惚许多年,发生了许多事,妾不知从何说起。妾依稀记得那天您命妾在姐姐酒中下药,欲送姐姐去信凌同萧离达成协议赎回五城,可护送的军队却中道被人阻拦,虽阴差阳错姐姐还是中了萧离的诡计,身陷锦阳城数日,但陛下就没有怀疑过,这样严密的消息是如何从警戒森严的宫闱中泄露出去的,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与人接应?陛下真的不好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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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刘禧更觉可气,他早就把这事想了好几遍,除了眼前这个人之外,他还真怀疑不到别人身上去。
眼底顿时有了阴郁的暗火,死死盯着她,毓嬛却不畏惧,反而徐徐笑了声,“陛下不必盯着臣妾看,妾并没有这么好的本事,更没有身手那么好的下属,可以飞檐走壁,宫内宫外穿梭自如,否则妾也不至于困在这椒房殿里。”
她引手倒茶,“其实也不止是这件事,从前许多的事,妾细想都有些好奇。”
她仔细回忆,“当日淑妃母子如日中天,为何要以巫蛊之术谋害温成皇后,既然要害又为何伎俩拙劣,把柄重重,却宁死不认?还有清河公主又是为何而死?那柜中镂空,即便暑热难耐,一盏茶时间闷死了,您不觉可疑么?可若不是闷死而是被杀害,您觉得又有谁瞒天过海,能在南阳王森罗的守卫下轻取人命,且了无痕迹?”
刘禧怔了一怔,仿佛不曾想过这一层。
毓嬛不动声色的继续,“还有仪贵嫔被揭发、临海王被下放,甚至是先帝的死……这一桩桩一件件,是否有那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陛下可知?物是人非间,这个人却扎根宫闱数年,对秦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便秦王死了,有他在,您当真可以安枕无忧?”
她霍地抬头,“说不定此刻他正在某处盯着您……要杀了您。”
刘禧眉心有幽蓝的怒火隐隐窜起,极力压着心口澎湃的潮涌,“那又如何?你以为仅凭他一人便可翻天倒海,扭转乾坤?”
毓嬛缓缓笑道:“妾自然知道蜉蝣无法撼树,时至今日败局已定,妾所说所做不过是想从陛下手中留存一丝寄身之地而已。明日城门一开,秦王与长安都会淹没在火海中,想必天亮之前陛下就会动身离开此处,妾也不想死,想与陛下同归一处。”
刘禧听了她的这番话,更有意味的探过头来,戏谑道:“明日之后朕便是你的灭族仇人,与你不共戴天,你……愿跟朕同归一处?”
毓嬛哧哧地笑,那声音如绷着坚韧的鱼线,“我虽是石家人,却从未被石家善待,空有血缘,十分疏远,跟随这样一个欺我辱我的家族,我情愿守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弃暗投明。何况,我将密图献于陛下对石家形同叛徒,即便我有意回头,石家也未必会容得下我。”
她止了笑,看向他,“所以陛下,如果妾愿意将此人的身份告知于您,替您除了这个的细作,您可否愿继续收容妾身?”
殿中静谧异常,四目相对,彼此都看不透对方眸子中刻着的情绪。
过了许久许久,刘禧紧绷的面容稍许有了松动,点头答应她,“你若知无不言,万事皆可商量。”
毓嬛以姣好的笑容说好,示意他低下头,要借过他耳畔说话,刘禧如她所愿,任她鼻尖对着他的耳廓,欲说欲诉。
然而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将利刃捅进他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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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嗟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