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消散，李重进刚才骂他阿娘的话语仍在耳畔萦绕。
郭氏姑母不喜阿娘的原因他清楚，同样是官门出身，郭氏却不及阿娘端庄高雅，一见面就自惭形秽。天长日久，生了愤懑之心，便想挑唆夫妻关系，才抓着阿娘不能生育的事情大做文章。
阿爷也清楚，所以痛骂亲姐一顿后对阿娘越发体恤，不许任何人说阿娘一句不是。可没想到，他这个外甥却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亲娘的说辞，明面上不敢放肆，私底下却厌恶舅母，甚至大放厥词。
柴荣不想跟郭氏这个没见识的长辈计较，但绝不允许李重进这个大男人对阿娘不敬。拽着他到了坟前，猛地一踹就让李重进跪倒在地，不听他恼恨的吱唔，压着他给阿娘磕头赔罪。
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李重进又气又怒，竟白眼一翻昏死在坟前。
秀娘吓了一跳，颤颤巍巍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微气流后才松了口气，担忧地看向柴荣：“荣哥儿……”
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柴荣又拽着李重进的腿把他拖进了草庐，叮嘱秀姐看好青哥儿和意哥儿，自己要出去一趟。
秀娘却仍旧一脸担心：“荣哥儿，你到底要干嘛？”
“找阿爷负荆请罪。”
青哥儿立刻鼓起了腮帮：“大兄，是表哥先骂你和阿娘的，是他的错，你为什么要请罪？”
柴荣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腮帮。“他骂阿娘是大错特错，所以我揍了他一顿。但他到底是咱们的表哥，阿爷的外甥，我打他也有错，有错就要认罚，谁都不能免俗。”
“可要不是他找茬，你也不会打他，说到底还是他的错……”青哥儿急着拽他的袖子，不想让柴荣受罚。
“一码归一码，青哥儿，揍他这件事我没错，如果坐视他侮辱阿娘无动于衷，那是不孝。可我也是阿爷的儿子，他就是我表兄，把他打成重伤，这是不悌……”
“不要！”青哥儿抱得更紧了，“他没把你当表弟，那你打他就不该受罚！”
意哥儿虽然还对孝悌懵懵懂懂，不甚理解。但明白柴荣要因为暴揍表哥挨罚，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在他眼里，李重进是表哥，还整天凶巴巴的。柴荣是亲哥，不光带着他们玩，还护着他们，就是比李重进要亲！
抱了两兄弟一下，柴荣语重心长地对他们道：“你们向着我，我很高兴。但我认为，世间正道不过礼法二字，不要因亲疏远近来替代是非对错。如果只顾念人情，必定徇私枉法。咱们哥仨早晚是要入仕，若徇私枉法，必定被百姓唾弃，难得善终。青哥儿意哥儿，做错了事不要紧，知错改错便是。若死不承认，那就是错上加错。今日，大兄给你们带个头，咱要做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儿！”
意哥儿似懂非懂，青哥儿低头想了一阵，脆生生道：“我知道了，大兄，你去吧，往后我一定跟你学，知错能改。”
等柴荣背着荆条回到家的时候，就听见郭威在房里丁零当啷砸东西发脾气。暗叹一声自己撞枪口上了，却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恭敬地跪好，将荆条高高举过头顶。“阿爷，儿与表兄口舌相争，将他打伤，特来请罪。”
第10章 是非对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