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娟望着董山远去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想着自己的处境却又无限感伤:我该怎么办呢?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向爹交代呢!不禁生出无限恨意来。
李凤娟抬头看看天空,这时正是正午,阳光分外亮堂,光线似乎能刺透她的身体里。她把钱装进衣兜里,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家里走去。
路上,路过河边,她对着河水照自己,水中的自己在微波荡漾的河水里若隐若现,人们常说,正午正是河里淹死鬼勾魂的时候呢,那鬼魂啊!你够了我去吧,李凤娟真想一跃跳进河里去。
李凤娟拿眼看看四周,却发现远处上游有一个男人正对着河水撒野尿,尿随着水往这边漂,赶紧把脸转开了,心想,死也得死个干净点的地方吧!就又上路走去。
这时路上人特别少,广阔的华北平原一望无际,刺眼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反射进李凤娟的眼睛里,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犹如一条小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那种孤苦伶仃的茫然感即便在平常都让人心慌,在此时的李凤娟更犹如一个找不到归宿的野鬼,茫然地在荒野上漂浮着。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叫,在旷野上忽远忽近。一阵风起,卷起落叶纷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小风卷着树叶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风,时不时地跟着李凤娟。
村里人讲,每个旋风背后都有一个灵魂,莫非是哪个灵魂盯上我了?李凤娟一阵阵感到恐惧,一种要死亡的窒息感令她时不时打个冷颤。
恰此时路过一片坟冢,竟有一个浑身穿了白布的人在哀泣,哭声嘤嘤的,在旷野里飘得很远。
李凤娟不敢看那白衣的哭泣人,低着头小跑起来,却又浑似听到一个人在呼唤她:娟啊!娟啊!跟我走吧!犹如索命鬼一般。
李凤娟大着胆子回头看那一片坟冢,却哪里看到什么白衣人,分明只是一片坟冢啊!不觉心生一片寒意,头发丝儿直愣愣地竖起来了。
都说人做错了事会短命,莫非这么快牛头马面就来索命来了?刚才是分明有个白衣人儿的,听俺爹说,牛头马面就是一黑一白的,专门负责索命。李凤娟越想越害怕,不觉又摸了摸自己逐渐鼓起来的肚子,心想,这早晚也是要让别人知道的,别人知道了我可咋活啊!要是也像那个妇人一样,拉着满大街的游街吆喝,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李凤娟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凄凉。看看远处,竟有一口井,水泥筒子露出地面越齐腿高的样子,便走了过去。趴在井口上看了看,约一丈多深处便是水面,井水水盈盈的,自己的影子在井水里晃荡着。那是我吗?李凤娟看着井里的自己,不觉又悲从中来,嘴里念念有词:张侯生,张侯生,我找不见你,你去的地方那么远,我若变成了鬼,应该可以随着风飞吧?就能飞到你身边了。随着风飞是什么样子呢?李凤娟就想起来了小时候放的风筝,那一条线牵着,风有多远便能飞多远,在高高的空中,自由自由在地,一忽儿就能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张侯生,我要变成一个风筝,我要飞到你身边。张侯生,你在哪里去就要飞到哪里去,我变成鬼魂就能随着风儿飞了,你等着我。李凤娟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井里。水井里响起一声噗通声,在荒野上回荡。
两只准备落在水井水泥筒井口上的麻雀还没有落脚,被那噗通声惊吓了一下,折转身冲向了天空,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远了。
李凤娟觉得自己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个地方昏昏暗暗的,云雾缭绕,眼睛只能看到几米远的地方。
朦胧中,李凤娟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其实从来没见过母亲,都是梦中。梦中母亲个子高高的,身材瘦瘦的,脸却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鼻子,看不清眼睛,可李凤娟就觉得是自己的母亲,因为李凤娟多次梦到过她,娘该就是这个样子。李凤娟叫了声娘。那女人答应了,说你怎么来了?你来了,你爹咋办呢?李凤娟又叫了声娘。那人还继续说:你还是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事,也不需要你,但你爹需要你,没有你你爹活不下去。李凤娟嘤嘤哭起来,说娘我没脸见爹呢!我怀上了一个男人的孩子,那男人却走了。那女人走过来,抱着李凤娟,把那朦胧的脸贴在她脸上,蹭了又蹭,说,娃啊,做女人不容易的,你还是回去吧!李凤娟说,娘啊,我做梦梦见你很多回了,你就是这个样子,可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脸,看不清你的样子?你为什么不给我说话呢?娘啊,我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我爹会知道的,他会打死我的。李凤娟,嘤嘤地哭得更厉害了,不断地抽搐,再抽搐。说娘,我不想回,我跟你走,你带我走吧!那女人抱李凤娟更紧了,说娃啊!你回吧!这里还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然后,一把推开了李凤娟,转身走了。李凤娟说,娘啊!你带我走吧!可那女人不回头,说,娃!回去吧,给你爹说,娘好好的。娘——,李凤娟撕心裂肺地大喊着,那女人却越走越远,渐渐地看不见背影了。
李凤娟继续大声地喊着,我的娘啊!一阵窒息感,突然睁开了眼睛,头上是一片圆圆的小小的天,就如坐井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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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谁在呼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