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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求人[2/2页]

村姑与胆小鬼 那书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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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田向院子里一看,里面也乱得厉害。墙角里堆着断了把儿的木锨,破了的犁铧,剩了两股的三股叉等等杂物。窗台上堆着也说不清是什么的杂物,还有几个长了一层红锈的臭了的手榴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家有个行伍出身的人。房檐下垂挂着山药干、破鱼网和十几张野兔皮。
      李田看了一眼,觉得这家还算殷实,但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这乱得如狗窝,便走进了院子。
      “大刚!”引路人叫了一声。
      听听没有动静,那引路人骂咧咧地说:“他妈的肯定酒还没醒。”就推开了堂屋的屋门,与李汉一起进去了,他自己则到里间屋去查看,见一个男人和衣而卧,四仰八叉地在一张木板床上仰着,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着呢。说是里间屋,其实就是几根高粱杆子扎的格挡,四面漏空。
      李田在堂屋正屋,所谓的里间房,不过是堂屋的右侧房。李田虽然不能完全看到里间屋,却也几乎把整个房间看得通透。他看着这屋子里,真是要多乱有多乱,远比院子里还糟糕。两个大立柜,一高一矮,完全是无规则地并排摆着。堂屋左侧房,则与正房互通,拉了根绳子,绳子上搭满了衣服,七长八短地拖拉着。墙角里有一个没有靠背的罗圈椅,上面堆的也是衣服,羊皮袄的一条袖子搭到地上。墙上挂着一条车子带,顶棚上挂着两个粉纸糊的灯笼,一盏提灯。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天地中,还有一架漂亮的穿衣镜,蒙满了灰尘,它鹤立鸡群地站在那儿,仿佛满含委屈地抱怨主人没有根据它的身价给以特别的优待。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好像悄悄地说:“主人哪,只要你稍稍地调整一下,我们就可以各得其所了。”
      “唉,家里没个女人真就是不行。”引路人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上去推陈大刚,“妈的,都几点了,还不醒醒!醒醒!”
      “哎!……咱爷儿们多年不见了,再喝两盅!”陈大刚迷迷糊糊地说。
      引路人又推了他一把:“这个混球儿!你睁睁眼!”
      陈大刚睁了几睁,才把那双红眼睁开。
      “我还当是谁呢!”他噗哧笑了,“原来是陈村长。”说着一骨碌坐起来,揉了揉眼问:“你不是说今天有人要给我说个媳妇吗?他娘的在哪里呢?”
      “这不是人到了吗?人家在堂屋正屋呢!”引路人说,“你开口就骂人家,人家都听到了,你这亲还说个毛!”
      陈大刚赶紧跳下床来,噌地窜进堂屋正屋,抱歉地说:“对不起,真对不起,您就是李田村长吧?快坐,快坐,我去倒水。”陈大刚嘿嘿儿一笑,跑到院里,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瓢凉水,先咕嘟咕嘟自己一气喝下了半瓢。然后,才找了个破瓷碗,用剩下的半瓢洗了洗瓷碗,在堂屋正屋的桌子底下,找出个暖瓶来,拿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倒了一碗热水端给李田喝。
      李田接了,又把碗放回布满灰尘的桌子上,说:“陈大刚主任,你不要客气。”便细致地观察陈大刚。
      陈大军头很大,脸很宽,脸上多皱纹,简直像是被火焰烤焦了一样。前额突出,鹰嘴的鼻子,火炭似的眼睛,他的两颊像被铁流毁坏了。唇厚而弯曲的口,显出烧伤的赭红。李田一阵叹息:“这简直就是一个被火烧过的癞蛤蟆,我要是介绍给李凤娟姑娘,那李汉不得吃了我才怪。”
      李田一时想掉头走,但又想,既来之则安之,要掉头就走,多么不礼貌。
      “陈村长,”陈大刚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看,要不要喊两个民兵来压压阵势儿!”
      “不用,又不是打架,人多撑场面。”引路人说,“给你说媳妇,又不是给别人说,就你这熊样,要是别人也在,怕是给你说不成,倒成全了别人。”
      李田看着引路人,不禁叹息,心想:“这瓜货,推荐这样的对象给我,让我如何下场?”
      那引路人叹口气说:“大刚啊!你怎么就听不进我的话呢?”
      陈大刚疑惑不解地说:“村长,你说调查就调查,说斗争就斗争,我怎么不听你的话呢?我啥时候不听你的话?”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引路人摇摇头说,“你瞧瞧你这屋子、院子!猪窝似的,你都不兴拾掇拾掇!昨天我咋交代你的。”
      “我没有工夫儿。”陈大刚说,“一到晚上,我就睡不踏实,老怕出事儿。这儿转转,那儿蹲蹲,找老朋友喝几杯,一晃就到后半夜了。”
      “白天呢?白天你做什么?”
      “白天……”
      “又去抓鱼、捞虾、打野兔子去了,是不?”
      陈大刚像孩子似地羞涩地笑了。
      引路人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李田,叹了口气说,“哎呀!李村长,这个货啊!你别跟他一样,我看出你的心思了,但你得理解,自打陈大刚他娘去世,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他一个人,他真是个能干又豪气的康概人,就是没有那么细致,主要原因是家里缺个女人!”
      陈大刚也不好意思地对着李田笑一笑说:“我实说吧,李村长……环境残酷那当儿,打仗,冲锋,给炮楼喊话,跟同志们在一块儿,亲亲热热的,我觉得怪有劲儿的;现在复员啦,回家了,天天啃地皮,耕过来,耕过去,还是那点儿地!我就觉着没有劲儿啦。我嘴里没说,心里老是觉着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似的!每天活得昏天黑地,晚上活得地昏天黑,天天儿是稀里糊涂的,要是真有个媳妇儿,我就有奔头了。这天天刷锅洗衣服,收拾家务的事儿,我真没有劲儿干!”
      于是,引路人,李田,陈大刚,便坐下扯了起来。
      聊了半天,李田觉得,陈大刚除掉长得丑,人腌?,但心眼儿倒是不坏,也是爽快的大男人。况且,他这也有个好院落,收拾一下,保管体面。人也能干,抓鱼捞虾打猎的,嫁给他日子可能还真过得不错。
      李田寻思一下,回去给李汉说透了,要里子别看面子,还真是个好对象,说不定李汉也是赞同的。忽而,李田便捉摸着,该谈谈关键的事情了,那就是,人家会不会在乎李凤娟已经怀孕了呢?于是便试探着问李大刚:“陈大刚主任,你意向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呢?”
      陈大刚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说:“李村长,是个母的,能帮我收拾收拾家就行。”
      李田说:“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女人很俊,是我们村最俊的。”
      陈大刚像孩子似地又羞涩地笑了:“哎呀!李村长,你不是玩儿我吧?人家会看上我?”
      “这!”李田沉思一会儿,说,“就是有点意外!”
      “啥意外?”陈大刚急切地盯着李田。
      “这姑娘嘛!哎——”李田叹息了一声。
      “李村长,您快说,看您急死我了,总吊我胃口。”陈大刚抓耳挠腮,等着李田的话。
      “姑娘曾经处过一个城里人,后来,那城里人回城市里去了。”李田说。
      “啊!”陈大刚失望地低下了头。
      李田见陈大刚失望的表情,心想,完了,又没戏。陈大刚突然抬头看着李田说:“李村长,那么俊的姑娘,人家不得随城里人回城里去?我这境况和那城市人差得太远了吧!那姑娘人家会看上我?抛弃了去城里的好机会?”
      “嗯!不一定,那城里人回去了,但抛下了她,她很伤心。她现在已经怀上了那城里人的种,非早点嫁出去不可了,否则就要丢人现眼的。”李田压低了声音说。
      “啥?”陈大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突然瞪得像牛眼一样,忽而,竟然跳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李田心想,坏了,陈大刚一定是觉得自己愚弄了他,这是被气疯了啊!赶紧做出一个自我防护的动作来,同时站起,拉出一个要跑出去的姿势,他生怕陈大刚一巴掌打过来。
      陈大刚哈哈地笑着,不觉竟然持续地蹦了起来,反反复复地跳着笑。屋子里嫌跳得不够,就又跳着往外边走,在院子里兜着圈儿跳着笑。
      “这人是不是被我气得神经病发作了?”李田心里吃惊,想赶紧离开,生怕自己被打,便要准备出门。
      那引路人赶紧拉住了李田:“李村长啊!你这可是找对人了啊!”
      李田一脸惊慌,却又不解地看着引路人。
      引路人把他向自己身边又拉了一把,俯耳悄声地向李田说:“你可能不知道,这娃儿在战场上,被炮弹炸破了命根子,那玩意儿坏了,生不了娃!”
      “啊!”李田一阵吃惊,呆滞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忽而,他又吃了一惊,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很是生气,便愤愤地在那引路人耳边狠狠说,“陈村长,咱们也多次开会见过的,也算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你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啊,俺村那姑娘要是嫁过来,不是天天守活寡?”
      那引路人又俯到李田耳朵上说:“坏了命根子送种子的能力,但功能没有坏,可正常使用,就是生不了娃。具体我也说不清,不懂那知识,只是听他自己私下给我说,军医给他讲,他那是炸断了搬运种子的管道,生不了娃,但不影响夫妻生活。我也不懂啥是种子,我想就是培育下一代的引子吧!也就是说,他那儿运不了种子,但不影响培育种子的能力。”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真是天意啊!”李田豁然明白了,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一时间,真似缺月重圆、断弦再续一般的感受,心想,这李凤娟也是有福,咋那么巧,有这样的姻缘。但忽而一想,又担忧起来,拉着那引路人悄悄地问:“你说的我听明白了,但咋证明他功能正常呢?”
      那引路人也哎了一声,这个问题嘛,该怎么回答呢?一时陷入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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