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孩子。”
李汉又问：“如果你家父母不同意咋办？不让她进门咋办？”
董山说：“我活着，他们就不会不同意。不让凤娟进门，我就和凤娟烧火立灶头，分家另过。”
李汉连说了三个“好”字，强拉着把董山站起来，转身问李凤娟：“闺女，你咋想的？”
李凤娟眼泪蹦出了眼眶，但坚定地说：“爹，我嫁董山。”
李汉又问：“如果嫁到他家，公公婆婆看低了，你咋办？”
李凤娟说：“只要董山对我好！啥苦都受得了。”
李汉又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出门，直进堂屋。
堂屋，李田正招呼了村里关键的几个人商量，可又不好泄了机密，说出李凤娟外嫁的整个过程，只说：“本来是帮凤娟介绍了一门好亲事的，今天想简单办了亲事。结果，凤娟前不久赶集不是遇上了个情投意合的吗？现在，人家追上门来了，一个非凤娟不娶，一个非这娃不嫁。但那边，我介绍的那人家又要来接亲，于是碰到一起了。”至于李凤娟早就怀孕的事，李汉只字未提。
李田、李汉自认为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但村里实在是个藏不住事的地方，早就有人观察到了李凤娟肚子不正常的事，联系到这段时间李凤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及这当前的局面，不断的质问李田：“听说李凤娟早就怀上了，那是谁的种？为什么要偷偷嫁姑娘？咱村有规矩，喜红白事，村里都要出力的，为什么要偷偷嫁？”村民一句又一句地质问，李田又哪好解释？早被一众村民逼入了死胡同，正不知如何破局。这时候又有人站起来说：“你们说李凤娟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她这个集市上一见钟情的，还是村长你帮介绍那人的？还是另有其人？”“是啊是啊，到底是哪个狗男人侮辱了咱村，先上船后买票，抢先下种？”“不管凤娟要嫁给谁，没过门就怀上了，就是败坏了咱村的风气，今天都得说道说道！”眼看局面要失控，李汉突然走了进来，大家立即安静下来。
李汉进了门扑通跪倒说：“各位乡亲，感谢你们对我家的关心关爱，今天的事，我不瞒你们了，我家姑娘犯的错，我家老汉代她受过了。”
李汉头砸地，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李田赶紧过来拉起说：“汉哥，你干啥！”
李汉推开李田又接着说道：“我也不瞒大家，凤娟提前怀上了，情郎今天人来了，我想送他们走，请你们原谅。”说完，又要磕头，早被李田和李铁匠架住了。
李田一边架住李汉，一边琢磨李汉的话，听李汉这话的意思，似乎今天的情郎就是李凤娟肚子里的孩子他爹，算是顾及了李凤娟的面子，总比肚子里有个不知道爹是谁的野种要名声好一些。李田转念一想，这李汉这么做，可是把董山往火上烤了啊！要是这样，就算村民允许今天董山把李凤娟带走，就因这提前怀上的事，也得折腾一番董山啊，因为村里的姑娘提前与外村人发生了两情相悦的关系，那是很侮辱这个村形象的，村民如何会轻易放过董山这娃？如果董山当场承认愿意娶李凤娟，而却不清楚不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场面该如何收拾？等于当场打李汉的脸啊！这李汉可就冒险了。不过，心里揣摩，李汉这话儿说得巧啊！竟然临危不乱，倒也让李田觉得以前太小瞧他了。
李田猜得没错，李汉这次的确是冒了个险，不过，他也是赌上了。如果董山不承认孩子是他的，他破老汉拼了性命也要保护李凤娟，但却让他看清董山的面目，闺女嫁不成他也就罢了，村民折磨他就更是他活该，如果不是为了李凤娟，董山受苦也好，不受苦也罢，管李汉什么事？如果董山承认孩子是他的，敢于维护李凤娟的声誉，他破老汉拼了性命也要保护董山和李凤娟的安全，因为，这能充分证明董山真是一心为他姑娘好，把姑娘嫁过去了他也好放心，至少，不管将来如何，这个男人真心是为他姑娘好的。当然，如果董山承认了孩子是他的，村民不为难，那自然是阿弥陀佛了。如果为难了，他破老汉就拿命低三下四求乡亲谅解，村民还好意思折磨他？毕竟嫁闺女是他破老汉自己的事，别人还是其次。
围观的村民一阵乱，议论纷纷。李铁匠啪地一拍桌子，那砖头支撑的桌子，哗啦一声散架了。李铁匠骂了声娘的，如此不经打，面向村里一众关键人物说：“娘的，乌拉乌拉滴说什么三四？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是族长们说了算的时代？人家你情我愿，爱啥时候怀孩子啥时候怀孩子，关你娘的什么事？要我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成全他们吧！”李铁匠瓮声瓮气，震得房间里的土哗啦啦地掉了一层。李铁匠话音一落，有人嘴里嘟噜嘟噜地，却没敢说出话来。李田趁机拉起李汉。
李汉转身出了堂屋，直奔西屋，推门便说：“董山，凤娟，你们今天就走吧！”
董山和李凤娟一时纳闷，没弄明白李汉啥意思，一旁的李田一时也被李汉搞糊涂了，这李汉怎么突然这么草率和着急？就这样让姑娘出门？像什么话？但闺女是人家的，他也不好多说。更何况，傍边站着人家姑娘和人家姑娘要嫁的人，他能说什么呢？
“怎么？你反悔了？”李汉瞪着董山。
董山稍一琢磨，立即明白了，李汉是让他和李凤娟今天就光明正大地“私奔”啊！回头看了一眼李凤娟，李凤娟低头说：“你拿主意，听你的！”董山也不犹豫了，拉起李凤娟径自往外走去。李汉赶紧抢先一步，走在他们前头，挥手让乡亲让出个道儿来。乡亲瞬间让出个道儿来。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凤娟肚子咋恁大？孩子是谁的？”刚让出的道儿呼啦又被堵上了，矮小的李汉在里面扒拉了好一阵子，还是露不出头来。
“乡亲们！”此时，李田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凳子，站得老高，“今天，告诉大家一个喜事儿，凤娟前不久赶集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算是自由恋爱，我这几天又帮他们撮合，今天就打算出嫁了。应新风尚要求，简单办，朴素办，就没有请大家喝酒了，请大家伙儿们多多见谅。今天大家自发赶来看热闹，足见乡情之重，对凤娟关心之切，既然都来了，现在，咱们就新事新办了，请新郎新娘，给乡亲们见个礼。”
董山和李凤娟，正愁挤不出去，越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越是无路可走，此时，听李田这么一吆喝，倒好似他们又成了正大光明地结亲一样。董山停住四处寻路的脚步，拉李凤娟一起跪下，给乡亲们磕了个头。这一跪，果然见奇效，乡亲们呼啦啦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董山赶紧站起来，拉起李凤娟正欲快走。不知谁在堂屋里大声说：“总得说清楚吧！肚子为什么提前大了？我们李家不能就这么丢人了。”众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去，原来是村里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一位老人，一副古铜色的脸孔上，镶着一双亮光闪闪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飘拂着一部苍白的络腮大胡须。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说起话来，声音像破了的洪钟一样的嘶哑，却有分量，小拐棍捣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无论是李田，还是李汉，还是李铁匠，在座的不少都得叫他声爷爷，他这时突然发声，是因为见一众人商议，却没有征求他这个老人家的意见，心里很是窝火，便喊了一声。
董山和李凤娟立即回头，又停住了脚步。李汉赶紧走到董山和李凤娟身边，拿身体护住他们正欲说话。却不想，董山轻轻把他推开了，走到那老人身边说：“这位老爷爷，各位乡亲，不瞒你们说，前不久我悄悄走村做小生意，就和凤娟一见钟情了，她肚子里早就怀上了我的孩子。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们悄悄办结婚的原因，我请你们理解。”说罢，跪下又磕了个头。董山话音一落，李汉心说，这下可坏了，这娃当众承认先上船后买票，岂不是要激起群愤？因为，李汉最懂村民心，村民最恨不检点的男人，自己村里的姑娘被挖走了，即便是正常嫁娶都要被村民折腾一番，何况不正常的爱情？因为村民总有自己村里姑娘被他村猪拱了白菜的感觉，岂能轻易放过？果然，有人喊起来：“还没成家就下种，你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又有人附和着说：“做人不地道，俺村的闺女嫁给你咋幸福？”一时间，人群又乱了起来，有人开始扔烂菜叶子和土坷垃，向董山和李凤娟他们砸来。
“乡亲们，听我说！”李田站在高凳子上又喊起来，“新社会，新风尚，自由恋爱，人家只要是你情我愿，咱们也没有必要为难人家啊！”
李田刚喊完就有人喊：“新风尚就是可以不要脸啊？”引起村民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那位老爷爷见自己的发言，引起这么大的效应，已心里自我知足了，便碰碰地捣着手里的拐棍说：“我说道说道，我这都是快九十岁的人了，也看惯了风风雨雨，这男男女女的事情吧！咋说也是说不清的，就由着他们吧！”村民还想不依不饶，但那老人拿拐棍随意地敲打了一番阻挠的人，谁敢拦他呢？万一一不小心他摔倒了，可就无事生非了，人们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
此时，董山突然站起来，嘴唇猛烈地抖动着，从腰间猛然抽出一把西瓜刀，“婶子，大爷，大娘，叔叔们，我年轻不懂事，但我负责任，我一定会待凤娟好，请你们放心。”说话间，举起左手小指，右手拿刀一挥，左手小指便蹦出了丈余之外！血泵出老高！董山高高举着冒血的左手，“我以此断指为誓，一定会负责任，让凤娟过上好日子，也请这位爷爷做个见证。”说完，冲着那老人磕了个头。
那老人，拐棍捣地，嗯了一声，赞许地点点头。
院里院外，瞬间变得安静了，针落地都听得清。董山便右手拉着李凤娟，迅速地向外走去，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哗啦让出一条路来。
走出院门，董山和李凤娟转了巷子，加快脚步，迅速地消失在了茫茫的雪村里。
待他们走远了，村民便渐渐散去。
这时，李田却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大事似的，问李汉：“他们是走了，但陈大刚那边呢？”
李汉啊了一声说：“为什么让董山和凤娟今日走？就是怕陈大刚那边今再追回来，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现在，董山和凤娟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闺女已走了，陈大刚来了又能如何？大不了要了我的命！”
李田说：“你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媳妇被人抢走了，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我看不好收拾！况且，是我做的媒人啊！你姑娘脱身了，我怎么给人交代？”
李汉想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不觉竟笑了起来。
李田说：“狗日的李汉，我现在是明白了，你刚才赶你姑娘和姑爷赶紧走时，是不是就已经把我算计了？就没有顾及我的安危？”
李汉抬头看看那棵老榆树，老榆树上飘下来一团团雪绒来，他慢里斯条地说：“大不了你把你媳妇儿王桂花嫁过去。”
李田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来，拿手点着李汉的脑门说：“你个老东西啊！”又赶紧叫他媳妇王桂花：“快回家把我二八毛驴牵过来，我得赶紧去一趟陈庄村。”王桂花哪敢怠慢，赶紧往家跑，一忽儿就推来了李田的二八式老凤凰自行车。
李田借了自行车，推着跑几步，双手一按车把，飞身骑上，直奔陈庄村而去。
（未完待续）
第23章 我的孩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