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士从怀里拿出血玉坠子,盈盈红光照在吴彤的脸蛋上。白女士犹豫着。丈夫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白女士用眼神向丈夫询问意见。孙先生认真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事实上,孙先生自己也有好几次准备要求妻子把血玉坠子送给吴彤,话到嘴边,担心撩起妻子无限的哀伤,就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了。
白女士点了点头,轻轻托起吴彤的头,把血玉坠子戴在吴彤的脖子上。从这一刻,夫妻都决心放弃寻找大女儿了。他们现在直接把吴彤视作自己的大女儿。白女士的心有种彻底的说不出的安宁,她握着两个女儿的手,默默祈祷。她祈求血玉里的神灵保佑吴彤和孙小红。血玉的红光似有暖气,白女士欣慰地笑了。白女士并不知晓血玉坠子的来历,只是当初公公婆婆把它们交到她手里时曾说每块玉坠里面都住着一位神灵,可以保佑佩戴的人。白女士欣喜地接过玉坠。在中国古老的玉石文化里确实有一种说法,说每一块玉里面都居住着一个灵魂,白女士对此半信半疑。现在,血玉的红光似有暖气,白女士惊喜:莫非血玉里真的住着一位玉神?玉神应允了她的祈求?
不料,吴彤突然惊醒,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脸色惨白如纸,黄豆般大的汗珠散满脸蛋。她吃惊地看了看身上的血玉坠子,摘了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白女士问:“怎么了?”
吴彤一脸茫然:“刚才好像有一个东西要钻进我胸口,冲击着我的心脏,憋得难受。”
孙先生和白女士对望,彼此看出对方的失望。白女士惨然一笑:“好吧。”收回了血玉坠子。坠子送出去的时候轻快,再回到手中却是如千斤坠般沉重。也许,血玉坠子真有灵性,它认出吴彤不是它主人?而真正的主人,是他们失散了的大女儿?既然这样,玉神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夫妻俩必须继续寻找大女儿?
白女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为吴彤擦去脸上的汗珠。一时之间,孙先生和白女士都无语了,孙小红被惊醒,看着父母沮丧的神情,也默默无语。
“继续睡吧!”白女士让吴彤倚靠着自己。血玉坠子不接受吴彤作主人,她却已经把吴彤当作女儿。今后,找到亲生女儿固然最好,找不着,也不在乎了。孙小红也坐到了母亲的另一边。这样,吴彤和孙小红左右依偎着白女士。
很久没有躺在母亲怀里酣睡了,吴彤意识里模糊地反映着,身体不觉滑到白女士怀里。那一刻,她只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昔日的委屈、失落、孤独以及惊恐都已烟消云散、不值一提。曾几何时,她也躺在自己母亲怀里熟睡,那种幸福的感觉,远去已久,成了遥不可及的美好幻想,只能在美好的梦境里重温。她不奢望母亲能够天天陪伴她,只求母亲能够在她生日的时候回来看她、为她庆祝。今年生日,母亲会回来为她庆祝吗?吴彤心中一阵凄伤,不再想下去了,她担心眼泪涌出来,沾湿白女士的衣裳。
孙先生看在眼里,心中悲喜交集,激流涌动,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外面,拐到楼梯口,掏出香烟点着,随着那烟条上火点一亮一亮,腾起一阵一阵的白烟。他的妻子和女儿一向不喜欢他抽烟,为了迁就妻女,他从不在她们面前吞云吐雾。妻子已经不在乎是否能找到失散的大女儿了,这多少让他有点欣慰,也有点失落。很快就是大女儿的生日了,她过得还好吗?她知道自己的生日吗?但愿她还活着。十七年了,她是否安在?大文豪苏轼悼念亡妻,咏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十年,尚且是生死两茫茫,更何况十七年?孙先生吐出一口烟雾,烟雾缭绕眼前,恍恍惚惚间,一张可爱的少女的脸蛋若幻若真呈现在前方,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自然,又是那样的飘渺,如镜花水月。
孙先生暗暗后悔:当初不该为了生意而离开呱呱坠地的大女儿。生意失去了可以再回来,亲人一旦失去就再难寻回。人世间,金钱、权力、地位和荣誉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真正值得珍惜的是身边的亲人是那宝贵到不能用任何事物交换的亲情。
“女儿,原谅爸爸当初没有好好保护你,累你被歹徒抢走了,若有机会,爸爸一定加倍偿还,今世不能,来世也会!”孙先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掐熄烟火。楼梯里空无一人,没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态,孙先生略略调整了一下情绪,缓步下楼。大女儿的生日近了,吴彤的生日也近了,他还未准备好礼物。两个女孩的生日如此接近,也许这就是老天的美意,老天要让吴彤成为自己失散了的女儿……
第79章—校园篇(4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