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一下子明白了她所指的是什么事。
“我年少时犯错,现在会尽力弥补。”穆遥说道。
“弥补?你难道能让因你而死的人活过来吗?”
眼前忽然浮现那具因为浸泡太久而肿胀发臭的尸体,穆遥不自觉地一抖,她看向俞梦泽:“那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制裁量刑是警察的事情,我现在要做的,是要你离开顾林珏。”俞梦泽说:“我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如果你是个过往干净身家清白的女孩,我绝不会去破坏你们的婚姻,可是事实是你身上带着洗不清的污点,如果林家知道,他们会接纳你吗?顾林珏是林家寄予厚望的子弟,你有什么来配他?家世门第?还是才智能力?你每次走在林家,承受别人叫你一声‘小夫人,自己难道不心虚吗?”
她一句句话如同尖锐刀锋,即便穆遥满身盔甲,也挡不住她来自四面八方的机锋恶意。
穆遥站起身说道:“可是顾林珏选择了我。即便知道你在家世门第,才智能力上都强于我,他还是选择和我结婚……”
“只怕你一直靠这点念想才把‘顾夫人的身份强撑到现在吧?”俞梦泽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找你结婚吗?”
看着俞梦泽眼里呼之欲出的得意和讥讽,穆遥忽然失去了勇气。
她不想听,她不敢听。
可是俞梦泽哪能让她这么逃过,她今天就是来打垮她的,如果不能让她全盘崩溃,那她自降身段如此歇斯底里又有什么意义?
她紧紧抓住穆遥抬手要捂住耳朵的胳膊,凑近她说道:“因为他知道我要订婚了。”
穆遥蓦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什么意思?”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俞梦泽说:“因为我要和别人订婚,所以他来找我,我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他为了报复我才娶你。”
穆遥后退一步,俞梦泽继续说:“当然后来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于是取消了婚约跑到国外去陪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件事一下子又在脑海中重现,穆遥眼前一阵发黑。
“穆遥,你现在该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吧?你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阻碍,他如果真心娶你,为什么要刚刚结婚就跑去国外?他如果真的爱你,又怎么会不顾你的感受,一直和我保持联系?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可你却一直蒙在鼓里?”
“明明你和他朝夕相处,可是你却完全看不透他。”
穆遥无路可退,腰抵在栏杆上,金属的冷意透过层层衣服渗到骨子里。
“这位小姐,看来你对别人的丈夫了解不少,并且还为此得意得很呐,我也很有兴趣,不如也说给我听听。”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传来,却不同于林?纯粹看热闹时那种事不关己的笑意。
这道笑意是冷的,带着谈判桌上的对手来来往往时不见血的冷锋,还有高手温和过招下已决胜负的凌厉。
俞梦泽转身,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后,白衣黑裤,俊雅斯文。
“阿成?”穆遥说不清心中是尴尬多一些,还是看见阿成来解救自己的欣喜多一些。
俞梦泽再说下去,随着她眼中越来越亮的光,不断闪烁的恶意,像是恶魔一样的步步紧逼,几乎真的要打垮穆遥。
她对这段仓促婚姻的诸多疑虑,像是被人狠狠撕去粉饰太平的表皮,露出创痕累累的真相。
“你听到了多少?”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俞梦泽厉声问道。
她想用气场压制,殊不知周成斯是甚至能在国际大会上即兴演讲引得全场掌声雷动的外交官,一点虚张声势的样子怎么能让他却步。
“从一开始我就在了。”他指指她们后面的座位,说道:“当然偷听并不道德,但是小姐,你在公共场合公然挑衅,又没能控制声音分贝,也由不得我不听。”
他微不可见地看了穆遥一眼,她脸色苍白,显然受挫不轻。
周成斯是知道她的,穆遥遇上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就会像一只水龟一样缩回自己的壳里,宁愿无知无觉,也不肯接受对她来说太过激烈的正面冲击。
“你偷听已经不对了,为什么还要站出来插手,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私事,跟你没有关系。”俞梦泽说。
周成斯笑了:“可巧,顾林珏是我朋友,我要是由着他妻子被人这么欺侮都不出手,回头他又该找我算账了。”
他当然懂穆遥上次不让他插手的苦心,可是看见她如此费尽思量,这么辛苦地维持着的婚姻,在别人口中其实飘摇不定,千疮百孔。
他不是这场围城之战的局内人,不知道其中又怎样的曲折纠葛,也没办法去探究,可是穆遥对于婚姻的不自信在方才她的方寸大乱中被他看得分明。
俞梦泽没想到原本胜券在握,竟然又有人来搅局,而且眼前人虽然笑意微微,但是对她并无善意,他护在穆遥身前,像是在穆遥身前筑了一道围墙,把所有攻击挡在外面,昭示着他无条件维护她的态度,她咬了咬唇,咽下心中的不甘,扭过头蹬着高跟鞋噌噌离去。
第四十四章 解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