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林珏顿了一下,低声说:“我明白了。”
他侧过身,对穆遥说:“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穆遥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去,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头顶上的灯闪了几下,忽然就暗了下来。
直接开车到一个废弃的厂子前面,顾林珏摁了三次喇叭,就见卷门徐徐打开,隔着老远往里看,就能看见里面是械斗之后的一片狼藉。
祁苍手上拎着风衣迎面朝他走过来,身材修长,脸上还带着没消退的戾气,像是暗夜里走来的修罗一般。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祁苍脚步一顿,语气冷冷地说道:“梁瑟这小子,要不是兄弟们来得早,能不能保住命都不一定!”
顾林珏眼神一凛,来不及多说,拍拍他的肩膀就匆匆进去了。
他当然知道祁苍在气什么,他最气人轻贱自己的性命,在他周边的环境下,每时每刻都在厮杀或者备战中赌命,每个弟兄每次行动都面临着危险,为了保住这条性命,为了更长久地活下去,为了在活着的时候做更多事,为了让自己不作为渣滓默默无闻地死去,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又靠着多大的意志在为自己搏一个未来?而他们这么珍惜着的生命,羡慕着的安稳,憧憬着的未来,就被人这样轻易地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祁苍不能理解。
就像狮子不理解鱼的忧郁,他不能理解梁瑟的世界。
他的世界黑白混淆,边界模糊,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那样执着于纯粹,纯粹的黑,和纯粹的白,纯粹的好,和纯粹的坏?他自认是凡夫俗子,理解不了那么极致又天真的艺术脑袋!
顾林珏走进去,见椅子上桌子上都是血,还有各种玻璃碎片,打到弯曲的铁管之类的武器,梁瑟躲在一把椅子后面,正戒备地盯着他们,即便一只手臂已经被血染红,还在一直滴血也不肯让他们靠近。
小祥摊开手说道:“顾医生,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他伤得不轻,也不让我们帮他处理,所以只能请您来了。”
顾林珏蹲下身,平视着梁瑟的眼睛,非常平静地说道:“瑟瑟,出来,给你包扎好之后,我带你去见妈妈,还有邵辰。”
小祥瞠目结舌地看着梁瑟的大眼睛一眨,长睫毛随之闪动,他的眼睛亮了亮,慢慢地松开了紧抓着椅背的手。
“快过来,别让他们等太久。”顾林珏说。
梁瑟缓缓地挪过来,伸出手臂,说了今晚第一句话,他说:“哥哥,我很疼。”
从小到大,只要他一叫“哥哥”,顾林珏就会心软,再不忍心苛责他。
顾林珏帮他清理着血迹,终于看到了伤口。
“小祥。”
小祥连忙看向他,只见他仍旧垂着头,握着梁瑟细瘦的手臂来回检视,像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一样问道:“你们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小祥面带踌躇,犹豫之下还是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见那些人正在给他注射……”
眼前的伤口,除却殴打留下的痕迹之外,最刺目的就是针管划伤造成的伤口。
“注射器呢?”顾林珏沉声问道。
“他们收走了。”小祥回答道。
“不用担心,我们来得及时,没有注射成功。”祁苍走进来说道:“虽然只差一点。”
他知道顾林珏在担心什么,那一刻,他知道顾林珏强忍的阴狠之下其实是在恐惧。
差一点,这个人就被拖进了地狱,要不是他开枪的速度快过注射器的推进,这小子哪还有机会谈什么未来!
顾林珏脸色终于松了些许,甚至有些虚脱地轻声说了句“多谢”。
祁苍摆摆手:“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顾林珏给梁瑟包扎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去见大家。”
梁瑟笑起来,他面部表情还不利落,只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笑意。
祁苍在旁边看见了,说道:“搞什么,像养儿子一样!”
顾林珏瞥了他一眼,说道:“他是病人。”
祁苍无语地别过头,病人?他每次当病人的时候,顾林珏不来坑他一把都算是对他的仁慈!
顾林珏一走,整个办公室空荡冷清,穆遥抱着肩膀待了一会儿,晚些时候又去看了看梁浅湾,她睡得很沉,像是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大概是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穆遥睡不着,索性调出助理发过来有关佳成的财报信息和公开通告,开始做数据整理和资料分析。就这几天的时间,总得找出来佳成的漏洞,成为辰启反击的有力证据。
第一百一十章 许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