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仔细回想道:“我刚刚没有看出来……”
顾林珏垂眸笑了笑,帮她把披肩发一缕缕捋顺,把衣服后面的帽子盖到她头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拨开头发,忍不住在她红红的鼻头上轻轻一刮,说道:“遥遥,要说那场事故给林?最重要的一个教训,就是让他学会了隐忍。”
收敛起往日不可一世的耀眼锋芒,天之骄子忽然隐匿了声迹。置身事外。远离权力斗争的漩涡,顾林珏原本以为自己看得清楚,可是他一直把目光专注于别处,竟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人,小瞧了林?,一个忍得如此落魄,奚落和屈辱的男人,必定怀揣着难以想象的野心和斗志。
旁人只道他从神坛跌落一蹶不振,殊不知他只是隐忍和蛰伏,在敌人眼皮底下偷偷积蓄力量,林?混迹声色场,可是一身气场温润干净,毫无纵欲之后的萎靡颓废,纵然有纨绔浪荡的时候,却把分寸把握得刚刚好,既把浪子的名声远扬,又能在事后处理得干干净净。
仔细想想当前状况,这个时机的到来,未必没有林?的一份力在暗中推动。
可是这样一个擅长伪装和隐忍,把锋芒藏在眼镜之后,脸上总带三分春风笑意的人,却在听到林瑾出事的那一刻方寸大乱,甚至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冲进火场救人,即便稍有不慎,他就是林瑾和整个家宅的陪葬,即便一步踏错,他就会一无所有,之前所有的隐忍都会化作一缕飞烟。
到底还是有舍不下的牵绊么?
顾林珏想,原来只要有心,无论多么完美的伪装都会有破绽,而所有的软肋都是致命的。
“林珏哥哥,”见他出神,穆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等他看过来时说:“瑟瑟说要给梁阿姨办一场葬礼。”
顾林珏目光一凛,问道:“什么时候?都准备好了吗?”
穆遥说:“嗯,警方在陈强的住处找到了药品,上面还有他的指纹,这下证据确凿,他没有辩驳的余地了。”
何止是梁浅湾的事情,他往林家扔的这把火,随着化为灰烬的林家家宅,也把他所有的生机都烧得干干净净。
顾林珏抬手捏一捏鼻梁,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望着老宅的方向说道:“行刑之前,我得去见他一面。”
“还有什么事情?”穆遥问道。
“我得知道,他到底是谁手里的那杆枪。”顾林珏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双墨黑的眼底像是燃着幽蓝的火把,背靠月色,他看上去清冷悠远。
梁浅湾葬礼的时候,邵辰和梁瑟都穿着孝服,其他人黑衣黑裤,胸口别着白花。
田灵灵也和周成斯一起来了,她没戴以往繁杂的首饰,但是额头上换了个坠着黑珍珠的额带,白色羽毛的耳坠,黑色编织披肩,手上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尽管相比于之前已经十分低调,但还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穆遥帮着招待来宾,只见林清河走到面前。
“外甥媳妇,上次在家里没见到你和林珏,没想到在这里碰见。真是辛苦了。”
穆遥恭谨地微微躬身答道:“不过是尽朋友之谊,不算辛苦。”
她一弯腰,脖子里的吊坠下倾,落入林清河的视线:“这个是……”
穆遥也才发现,用手捂住,抬头问:“舅舅认得?”
因为是梁浅湾的葬礼,所以她特意戴了她生前送给自己的项链。这本来是梁浅湾的贴身之物,她和林清河的关系又不曾见光,就算真的认得又怎么能承认?于是林清河尴尬一瞬后摇摇头,温和说道:“只是觉得漂亮。不知是从哪里买的,改日我也买来送给瑾儿,她刚刚遇险,我还在苦恼怎么逗她开心,送个礼物讨她一时欢喜也好。”
穆遥说:“原本舅舅开口,林瑾是妹妹,我应该坦率相赠,但是这个项链意义非凡,实在不能割舍。舅舅若真喜欢,不如等我有闲再去寻一条,送给林瑾。”
林清河摆摆手:“我随口一提,外甥媳妇就不必麻烦了,听说你最近工作也忙得很,哪能因为这些琐事费时费力。”
顾林珏走过来,说道:“舅舅,您也来了,津巴布韦还去吗?”
“老爷子让我重建林宅,以后舅舅不做总经理,改行当包工头了,还出什么差?”林清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老爷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陈强怎么样了?”顾林珏问道。
提起陈强,林清河脸色有些黯淡,说道:“老爷子那边审完了,之后直接移交警局,怎么了?”
“审讯过程舅舅没有参与吗?”顾林珏问道:“毕竟也曾是您的左膀右臂,要是说了什么话……”
后面的话噤声,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林清河微笑道:“他说话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即便之后能开口,又有谁信他?”
顾林珏含笑点头,只有穆遥看透他笑意浅浅未达眼底,内里有一场黑色风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