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上说发现的尸体是一具无头尸,当时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仅靠朝服和体型确认了被害人的身份。”奚雨青开始认真起来。
“带回衙门尸检后,安南侯找来了马文洲的儿子马东庭认尸。因为被害人尸身严重被毁,可以辨认的特征少之又少,只左手臂上一颗黑色的痣和马文洲的相符。”
“马文洲最大的特征莫过于他脖子上的那个约三岁孩童拳头大小的青色梨形胎记,但胎记周围皮肤被严重损毁,根本无法辨认。”
“在这种情况下认尸是唯一辨认死者身份的办法,与其找儿子,不如找马文洲的妻或妾,当然我认为找他最受宠的妾要保险一些——衣服遮蔽的部分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辨认记号。”
“为什么揪着认尸这部分不放?现在要做的是找出凶手,马公子已经确认了那是马大人了。”奚寒打断奚雨青的分析。
“乔书之素喜亲自杀人,但不折磨人。十年前出征池国时,终于捕获了他多年的死对头,池国大将军。两国交战多年,乔书之和这个池国将军的交战记录败多于胜,可以说他最大的耻辱和最恨的敌人莫过于这个池国大将,可是最后他却没有折磨这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只是遵循他的杀人习惯,刺穿颈动脉再割左耳。”
“如果一个人养成了惯用的杀人模式,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即便是他最恨的人。”
“安南侯找到的无头尸,真实身份有两个可能:一是死者是马文洲,但凶手不是乔书之;二是死者根本不是马文洲。”
“接下来的推测都建立在乔书之和本案有关的情况下:如果死者是马文洲,乔书之怎么可能不亲自下手。根据仵作的结论,这个无头尸身是先被杀害后被虐待。杀人再虐尸,非乔书之的杀人手法,那真正的凶手这多此一举的做法一定是为了掩盖真相,误导查案人。只要找马文洲的妾来认尸,我敢肯定,她会说这个尸体不是马文洲的。”
“马大人失踪十日,如果不是遇害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直不出现?”奚寒问。
“被绑了呀,绑架他的人,嫌疑最大的当然是乔书之。只是为什么乔书之不杀他我就不清楚了,有可能是乔书之不是那个能主宰马文洲生杀大权的人,那么乔书之背后还有品级更高权力更大的人,也有可能是马文洲对乔书之还有利用价值,那乔书之一定有阴谋,更值得一查。”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如果马大人不是被乔大人绑了,这么一通胡闹,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奚寒以往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是个娇纵又愚蠢的,不及二女儿懂事和聪明,如今雨青的分析头头是道,他虽觉得有道理,却仍有顾虑。
“对,所以我才说我的推论都建立在乔书之和此案有关的基础上。如果他和此案无关,那么就要重新彻查马文洲的人际关系了。”
“其实乔大人和本案脱不了干系,朝中人人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确凿证据。”奚寒这么说,意味着奚雨青的推理是成立的。
“如果不是乔书之绑架了他,一定是有人把他藏起来了。欲盖弥彰,藏起马文洲只能说明他是大家都想要的一张王牌,更加证明朝廷派他去宁安真正要办的是一件不能声张且牵连甚广的大事。”
“兹事体大,这趟浑水,如果安南侯能带你淌过,你就把刚才的分析上报给他,如果安南侯没有这个实力,这次的案子就是个苦差,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作为,否则安南侯自身难保之时,上头怪罪下来你也不能明哲保身。”奚雨青说完后便认真的看着父亲。
这番分析仿佛一盆凉水,浇醒了做着美梦的奚寒。虽是同进士出身,无奈读书在行,为官后却一直不得用。这些年来他也在政事上碰过不少壁,当年的雄心早已被磨灭,看着朝中个个拉帮结派,当年那些职位比自己低的人都平步青云了,自己还是靠妻子的娘家才勉强爬到今日的位置。
后来丈人获罪,他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于是也学着朝中风气,开始趋炎附势、私相授受、中饱私囊。奚寒是刑部郎中,马文洲一案是被刑部尚书陈文森北当做烫手山芋甩给自己的,他正愁没机会和安南侯套几分交情,没想到会天降馅饼。
时家三代都在圣上面前颇受器重,如今安南侯也非等闲辈,他本想借这次机会攀上安南侯这棵高枝,如今看来是自己把自己拖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泥潭。
 
第九章初露锋芒(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