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来人,南去客。朝暮等闲攀折。怜晚芳,惜残阳。情知枉断肠。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商车在来回走动着。一个黝黑的汉子在马车头唱起了晏几道的这首词曲。声音高亢嘹亮,又哀婉动听。闻者无不动人容。
他是在感叹这生活的不易?或者是在伤感这晚春的夕阳,亦或是在回念自己的青春年华呢?没有人能知道。
枉断肠啊枉断肠!
当圣严师太听见这首曲子的时候,她的内心又该是多么的枉断肠啊。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着,晏几道的那首词曲渐行渐远,逐渐归向于无。
她的内心从未如此的凌乱过。她再次想起那一剑。那失败的一剑。那可是她整整十年的心血。
整整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从她在江湖之上崭露头脚开始,她就几乎未曾有过败绩。江湖上无论黑道白道,哪个不给她圣严三分面子,哪个不忌惮她圣严几分?但是血花案发生以来,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先后败了四次。其中三次就是败给了花子期那登徒子。这让她圣严的脸面往哪里搁?她在内心哀怨着,我圣严为了峨眉殚精竭虑半生,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敢有半分懈怠。上苍为什么如此待我圣严、待我峨眉?
上苍不公平啊!她在内心哀嚎着。
公平?但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公平只存在于强者之间,弱者天生就不配拥有公平。
她苦笑,但也只能苦笑。
马静淑和苏慧淑看着师傅的样子,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她们只能担心的看着师傅。
圣严师太终于停了下来,她坐到一处石头上面发起了呆。她神情憔悴,面容枯槁。只短短一会,她竟然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
马静淑担心的道:“师傅她老人家没事吧?”
苏慧淑摇摇头。她的眼光里噙满泪水。她当然不知道师傅到底有没有事。倘若她能够替代师父,她宁肯现在难过的是她。
但是伤心却无法替代,正如同彻夜的孤独不能替代一样。
苏慧淑想起她第一次入师门时的场景。那时的她方才十三四岁。父母被奸人群杀,若不是师傅救她一命,教她武功,抚养她长大成人。她想她的生命也许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停顿。她欠师傅的已经太多,她早已把自己的生命交于师傅。如今看师傅如此神伤,她怎能不伤心难过。
落日已经默默地沉入西天,亘古的夜色即将来临。官道上已几乎没了行人,一切回归于沉寂。
再也没有哀婉的歌声,再也没有繁忙的商队,有的只是幕夜来临之际的寂静。
一个幽暗的身影忽而划过寂寥又灰蒙蒙的天空。
落地无声,无声无息。
苏慧淑率先看见了这黑影。她想大叫,但她又不敢大叫。她已连说话都无法开口。
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把锋利的刀,一把通向地狱之门的刀正在向她的师傅靠近。
她终于喊出了一个字。“黑、黑……”
她终究没有说出下面的两个字。
因为那把刀已经在圣严师太的脖子上划过。
她终于喊出了声。“师傅,小心。”
圣严师太何许人也,人未转头,手中的长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身后刺去。
那黑衣人速度简直快的惊人,见一击未中,又闪着幽灵般的身法,一个跟头,竟从天空而降。
那把刀很快,快的如同闪电。
任何人都决计无法在这把刀下逃生。
第86章 一波又起(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