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渐沉，任由夜色侵蚀。
裴瑜双手背后，长睫遮掩情绪，难得一路无话。
他们越往前，红线愈发松弛，眺目去望，隐约能窥见木屋。
裴瑜却忽地停住脚步，双手紧攥成拳，克制着不敢上前。
山雀坐于肩头，侧目问：“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宸扬闻言，随意收拢红线，亦回眸看她。
空气中浮现出旁者妖气，隐约能分辨其间血腥。这股气味并不陌生，恰巧是熟悉得心生惶恐。
裴瑜勉强勾唇，笑容不大好看：“没事，且走罢。”
宸扬转眸，轻嗯了声。
山雀在肩头蹦?：“赶紧罢，我不喜欢和除妖师待在一起。”语速飞快，难掩急切。
杨奇跟在后头，亦是苦笑不得。
恰时，有清风吹来。
树影晃动不止，在白墙处留下晕影，月光洒落，更环境显得阴森。
待靠近木屋，红线便随风散去。
裴瑜悄然翻手遮掩妖气，这才提步上前，侧身紧贴墙根。她探头瞧去，双眉逐渐蹙起。
灯光中，有一人率先出声：“姐姐，你就行行好，再给两只雀翎。”
此人语气急切，带有独特口音，正是那位妖市小贩，“你要的消息肯定探讨，再缓几日，再缓几日嘛。”
话落，没有回答。
商贩跺脚，言语愈急：“大小姐，我哪敢欺骗你们妖族？”
许是他说得真切，对方终于有所反应：“说罢，还要几根。”
“三根，就缺三根。”
商贩扯出笑，语气难掩期待，“我那顾客要得急，否则也不会叨扰仙女。”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连更换好些称呼，哪个都没记住。
女子嗤鼻，正欲转手递他，抬眸间却愣在原地：“小，小鱼儿？！”
木屋外，房门已被开启。
裴瑜抱手而站，面色被烛光晕染，神色难辨喜怒。
商贩亦转头看去，逐渐瞪大双目，怔然道：“客，客人。你怎么寻来的？”
烛火晕染，将屋内照得亮堂。
裴瑜凝眸望向青平，双眉紧蹙，悄然攥紧拳头。
多日不见，青平较之前削瘦许多，脸色憔悴，臂膀有明显的禁术标记。
但凡受到除妖师的攻击，伤口皆无法自愈。她受这么些苦跑来人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视线触及之时，谁也没在说话。
青平抿唇，双手纠起衣角，沉默着别开视线。
商贩前后看看，迟疑问：“你二位...认识？”手指青平，又望向裴瑜，震惊地话都磕绊：“难，难道，客人你也是妖精？！”
裴瑜：“嗯。”
他本想多赚些钱财，才会冒险答应与妖族交易。这下可好，一次得罪两个妖精，真是百年难得的烂运气！
商贩双腿颤抖，唇角抽搐着笑：“这，这都是误会。雀翎，雀翎是她主动给我的。”边说边往后退，临到门前又被拦住去路。
宸扬挑眉道：“想走。”
商贩‘哎呦了声，嗓音已带哭腔：“公子，我将玉珠还你，且让我走罢。”从怀中掏出锦囊，双手呈上。
宸扬垂眸冷笑，正欲再次启唇，却被截断话音。
青平：“此事与那人无关，让他走罢。”语气淡漠，深藏恐惧。
宸扬指弯抵于鼻尖，挑眸问：“小妖精，你在和我说话？”
他言语调侃，眼中并无笑意。
青平攥紧衣袖，身体猛地颤抖，匆忙别开视线。
裴瑜轻拽住他衣袖，声音似喃语：“别拦，就放他走。”
宸扬侧目，见她脸色惨白，不觉蹙眉问：“确定？”
裴瑜低笑了声，颔首道：“...嗯。”
商贩连忙扯出笑，一个劲地磕绊道谢，悄然借机挪动身形。
没走两步，去路又被挡住。
他吓得哆嗦，眼角泛起泪光：“公子啊，你还要做什么？”
话落，却无应答。
山雀坐于裴瑜肩头，观察着情况，不敢吱声。
屋内安静，似能听见呼吸。
宸扬垂眸对其双眼，眸色暗紫如深渊，仿佛能吞噬所有：“你想去哪。”
商贩微怔，神色由惊恐变得茫然：“...我，去哪。”
“你应该回家，因为屋内着了火。”宸扬说罢，唇角微扬。
商贩喃喃道：“对，着火...”忽地瞳孔剧震，一如大梦初醒，尖叫道：“可我孩子，孩子还在里面！”
他边说边往外跑，动作仓皇，正好将刚入门的杨奇撞个踉跄。
后者好奇看去，手指伸出又收回，怔怔问：“诶，这怎么了？”
宸扬转眸，并未理会。
最后，还是裴瑜帮忙回答：“商贩家中有事，忙着回去。”
她继而转眸，看向光影中的姑娘，“青平，你与我实话实说。”
第 17 章 1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