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想得什么如此入神,摔下去也不知道。”
裴瑜别开脸,神色掩于暗处,生怕被看出端倪,心却难安,又提起眼角偷偷向石潭看去。
那水面仍为平静,哪里瞧得见半分人影。只有树影婆娑,两两枝干相依重叠,模样状似人形拥抱。
她松了口气,才后知后觉含羞起来,长睫低垂,一副小女儿姿态。
静默些许,气氛逐渐凝固于此。
宸扬怔了怔,随及松开手,勾唇嗤笑了声:“呵,想必是为钟离那厮而苦恼罢。”话落摆手,遮掩语气失落,“他贵人多忘事,你莫要放在心上。若有机会...罢了,你们二人的事,本就与我无关。”
他声音越说越低,隐约有几分赌气意味。
裴瑜着急,更担忧他误会,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刚刚在想—”
至此,话音戛然而止。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少女心思,足尖轻蹭枝干,只嚷嚷了句:“反正,反正与上神无关。”
裴瑜一向是好脾气,鲜少有现在失态。她眼角起了湿意,脸颊泛红,竟像是被气哭了。
宸扬愣住,瞬间慌了神,手抬起又放下,不知该如何安慰,左右等了等,才轻咳两声,从怀中掏出绣帕:“给你。”
那帕子上绣了一尾蛇,金线印在在黑布格外华贵。
裴瑜小心握在手掌,吸吸鼻子,万般珍惜地藏入袖中。她没抬头,只闷声道:“早些时候,我去南陵池找锦衣,将云墨送还给她。她瞧见那银球,还问过云清相关的事。”
裴瑜依旧垂眸,复怅然道:“锦衣曾在凡间被欺骗,现在便万事谨慎,不敢全然交付真心。她试探多次,仍在乎云墨与旧人关系,不生怕有朝一日猫儿会弃她而去。”
裴瑜表情愈发专注,似在讲述自身经历。
宸扬侧目看她,手指悬空半晌,终是大胆触碰她指尖。
她身形一颤,转眸笑道:“当时我还劝锦衣,往事都已经过去,与其惶惶在意,不如放眼朝前看。可换在我身上,还会因上神的一句话难过许久。”抬头,望向宸扬,“真傻,对不对?”
后者蹙眉,并未接话。
裴瑜抬首凝眸星空,足尖轻晃着,耳畔碎发随风而动:“因此我决定,要找上神说清楚过去之事。”笑,语气多有怅然,“无论他有些印象,或者从未放在心上。只要我所做无愧于心,便能大步朝前走了。”
恰有月光倾洒,映衬她容颜格外温柔。
她微微歪头,眉眼似比夜色朦胧:“所以...你就再等等我,好不好?”
宸扬凝眸,用目光描绘她侧脸,心中好似拥有云朵,柔软得一塌糊涂。
“好。”他只在心里回答。
裴瑜等了等,晃悠双腿,又缓声补充:“今日锦衣劝我,让我为南陵池众妖着想。她说因魔族藏身于此,才会惹天神巡查,让群妖惶恐不安,再难生活下去。”
宸扬喉头愈紧,却嗤鼻了声:“世人皆如此想,他们这般作为,倒不稀奇。”眯眸,转头换副语气,“怎么,你这是后悔没早送我走?”
他昂首佯装不在乎,小臂线条紧绷如弓。
裴瑜撇唇,赌气似得说:“我之前让你走,说得都是玩笑话。今日锦衣几番劝,倒让我想明白些。我自来到南陵池,百年间从未离开。神魔战争烦扰,我便以天神之力,护众生平安。而现在战争渐歇,我竟还护不住身边重要之人,倘若传出去,恐怕会成为一桩笑话。”
她细眉微蹙,仍一字一顿地说,语气不留半分遗落。
风吹来,月色愈加明朗。
宸扬已然身陷重要二字中,心忽地跳慢半拍,侧目,双眸印出她眉眼。
裴瑜深吸口气,随及停住动作,歪头问:“宸扬,你答应我件事,好不好?”身体前倾,呼吸随之急促。
即刻,有莲花香扑面而来。
宸扬一怔:“什么事。”
裴瑜用力抓紧枝干,又朝前贴近几分:“无论未来如何,你都不许擅自离开。”
她神色极为认真,许因天气闷热,鼻尖泛起细密汗珠。
宸扬摇头笑,顿时放松心神,却不忘清清嗓,装得副自在:“当然,我做事自有条理,更比钟离那厮—”
至此,话音戛然而止。
他忽地瞪大眸子,脊背瞬间僵硬,轻嗅着肩畔的荷花香,却不敢转眸去看。
裴瑜却闭上眼,大喇喇地枕在他肩头,恰意蹭了蹭,眯眼笑:“好,我自然知晓的。”语气亲昵,似有哄人意味。
宸扬一滞,竟没再出言反驳,安静得沉溺于月色。
恰有风吹来,引得屏障浮动。
在耀眼金光之中,似有剑气一闪。可未过片刻,它便全然隐匿身形。
转眼间,只剩巨木树影摇晃。
那两人依偎着,在风月中窃得半点欢喜,更不愿放手,似要抵死相拥。
第 65 章 6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