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便问:“清明到了,这是给哪位长辈上的灵堂?”
龚夫人原本还灿烂的笑脸,瞬时无了笑意,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干笑:“将军怎么还没来,我去后院看看。”
沈斯年猜到一丝意味,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正说着,龚沧喘着粗气来到前堂,他刚练完武功,还带着未消散的攻势,朝沈斯年道:“嫩怎么来了?”
两个孩子看到龚沧,小兔子似的欢脱着奔过去。
龚沧一左一右揽进怀中,满是胡茬的脸蹭的两个孩子咯咯发笑。
龚夫人跟着来到龚沧身旁,给他递上一块毛巾,又把两个孩子接走。
沈斯年满是羡慕的看着一家四口,印象中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馨。
母亲情感冷淡,从不对父亲这样。
沈斯年还沉浸在回忆中,龚沧大喇喇的坐到对面,灌起茶水。
沈斯年神情纠结的望着毫无心事的龚沧。
“咋啦?”龚沧一抹胡子上的水珠,问。
沈斯年这个眼神非常不对劲。
“斐城,你认识吗?”沈斯年直截了当。
龚沧手里的茶杯脱落,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斐城!斐城!好久未曾别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他想让他活着,可终归还是死了。
“你怎么知道斐城!你想干什么!”龚沧怒火中烧,直接把沈斯年从椅子上提起来。
沈斯年的胳膊直接被抓脱臼,吃疼的与他对峙:“斐城的徒弟来找过我,他说他想报仇。”
“斐城的徒弟,那个小孩……”龚沧喃喃自语,跟疯了似的又把沈斯年放下,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斐城,十三岁取得秀才,是乱世中最有才华最受瞩目的才子,被周振平收囊门下,柴桑一战后不见了踪影,我听斐城徒弟说,尸体是在一个荒郊野岭的乱葬岗找到的,他……”沈斯年一顿,他无法将范子衿的话平静说出来。
龚沧瘫坐在椅子上,已经满脸痛苦,还是问下去:“他怎么了?”
沈斯年硬着头皮说下去:“除了头颅,其他地方的皮肉全被剥走,做了行军粮饷,他徒弟找过去时,他还尚存一口气,只念道,那年梅雨,不该舞剑的。”
两行浊泪从饱经风霜的脸颊落下,龚沧跪倒在香炉前,痛不欲生道:“小城,是我害了你啊,是我的懦弱害了你!”
六月的南方,梅雨正盛行,那时还是毕权新政,龚沧作为行练教头入仕不到半年,被派去南方教练军队。
南方小雨连绵,龚沧腿部留有旧疾,沁潮便会痛痒难耐,便在奉节逗留了一月。
这一月是他初心懵懂的时刻,也是纠缠了他半辈子的苦楚。
南方少战,鲜少有舞刀弄枪蛮横之徒,龚沧也收敛了在土匪窝的习气,在奉节静养身子。
那日微雨,龚沧痛的不能起身,偏瞧来了个倔强之人,吵闹着要入营当兵。
手下人拦不住,只好来喊龚沧。
龚沧的暴脾气一如既往,朝营外头吼去:“外头那个狗东西,嫩要是没点真本事,老子拆了嫩的骨头,吞了嫩的皮肉!”
外头那人没有动静,四下里都安静了,唯有梅雨淅淅沥沥打在蓬上,扰得龚沧心情烦躁。
强撑着痛意,龚沧去外头看那“狗东西”施展本领。
绵雨未歇,还有加大的趋势,朦胧雾气中,龚沧只看的一个个子不高的翩跹男子,领着一个小娃子。
龚沧擦了下雨水打湿的眼眸,可是瞧清了,这个男子眉目清秀,眉宇间有一种奉节人特有的温柔。
每每回忆起奉节,龚沧只会用斐城来形容,他代表了整个城池。
“我想要入营。”斐城走进一步。
隔着雨幕,龚沧的心快跳出来了,急忙阻拦问道:“大营生活艰苦,嫩为何要进,这个娃子又是什么意思?”
要是旁人,龚沧早喊上“就你这个小身板,不配入大营,快滚!”
可是见了斐城,龚沧所有的粗鲁都随着梅雨化进绵柔中。
“北方战乱频仍,百姓受尽疾苦,我想入仕随营,给天下一个太平。”
这一席话正是龚沧所想,只是他学识少说不出来,从斐城柔和的口吻中听到,犹如击打在心弦上的巧指,撩拨的他心神荡漾。
斐城见龚沧不语,继续解释:“这个孩子是我在路上捡的,他的父母都死在乱刀中,你放心,我会独自养他,不会给大营带来麻烦的。”
一番话后,雨幕中的将领依旧冷颜,乱世之中连生都是奢望,还想顾及旁人,更异想天开的还天下太平,极其愚钝。
龚沧行军作战已有半年,见过血淋淋的现实,与将领们有着一样的担忧。
一腔热血成不了事,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踏越过尸山的人,才有资格说太平。
“入营可以,我要看你的真本事。”
第 35 章 第 35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