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十二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头上戴冠,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昂贵且舒适。因出身高贵,举手投足的气质浑然天成,一看就是大家世族之子。
崔先生已经在四面敞阔的花厅里等着他了,他走到近前,躬身施礼:“姑母安好。”
崔先生微微颔首,道:“过来坐吧!”
花厅里的坐具是椅子,两张椅子之间摆放了一张高几,几子上放着青瓷攒盒和两碗酪桨。
崔三十二郎并没有去看攒盒里的果子有多精致,而是把目光落在椅子上,皱起了眉头。
世家仍实行魏晋遗风,坐姿乃跪坐,就算有其他坐具,也是矮榻。像这种高足桌椅,原就是胡人传来的,是他们世族所不齿的器具。
崔先生见他皱眉,淡淡道:“客随主便,坐吧!”
崔三十二郎虽然在心里表示了不喜,面上却能忍耐,走进花厅落座,问道:“姑母在此一切都好吗?兴北郡公和顾氏可有怠慢您?”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慕容刺史和顾夫人待我也很好,两个学生更是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才。”
崔三十二郎却不信,他没有当面指责主人家的不是,只叹了口气,说:“姑母,其实祖父他一直都很想念您。”
崔先生的面色浮现出一丝讥讽,轻声道:“是么?”
崔三十二郎似乎被她的讥讽伤到了,说:“是真的,姑母,我没有骗您。其实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您若愿意回家,祖父一定会大开方便之门。姑母,您还是随我回去吧,总好过在这里看人脸色,被人欺辱。”
崔先生没有急着辩驳,而是端起桌上的酪桨饮了一口,又拿起青瓷攒盒里的果子吃。
崔三十二郎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反而看到她在慢条斯理的吃果子,心里更加焦躁了。人一焦躁,就会热,一热,就会口渴。
他也端起酪桨饮了一口,却发现这里的酪桨似乎和别处不同,仔细看去,酪桨的颜色更正,口感也很顺滑清香,甜而不腻。
不由自主的,他拈起一块四四方方没有装饰的白色果子放入口中,咀嚼了两口,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然后他仔细的看向自己的姑母,就见姑母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髻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两支通体雪白的白玉簪。她的衣裳也没有别的花纹,就是月白色的纯色素纱衣,领口和袖口都干干净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折痕。
按照规矩,但凡官宦府里请先生来家教书,不仅有丰厚的束?,还会供应四时衣裳。
很明显,从崔先生的打扮到会客的饮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崔三十二郎忽然生出一丝愧疚之心,别人家能为姑母做这些,但自家却未必。
“其实祖父他……”崔三十二郎艰涩开口,却不能言长辈之过,不由更是羞愧。
崔先生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三十二郎在外游历可还顺利?”
崔三十二郎忙道:“多谢姑母垂询,儿在外还算顺利。”
“不知在燕州还需盘桓几日?”
“儿本欲这几日就离开的,
203,崔三十二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