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间的服务员忙递上了折成合页的菜单。
那是一张24开的铜版纸,上面是竖行书写的菜单花名,每页的右下角都有几个西洋彩色艺术字体——上海浦江?店。
其原名礼查饭店,由西人礼查richads创建,始建于一八四六年,是上海开埠以来乃至全国第一家西商饭店。
这里最出名的自然都是些西餐,可因着入乡随俗的原因,这些年菜单上也多了些中国菜。
“点个猪蹄儿把!”姚梦熊最爱一道冰糖猪蹄,说是“招财手”。
“你发财靠的是猪蹄儿?也不嫌甜腻!”蒋瑶瑶略嫌弃,自己点了道鸡汁美人肝。
“我要一份杜仲烧猪腰!”陈星汉则点了一道扎实的药膳。
“你正年轻呢,就吃老人菜,不怕流鼻血!”蒋瑶瑶好奇道。
“诶,这你就不懂了,星汉兄要补腰子,两个老婆的人就是辛苦些。”姚梦熊得意扬扬的讥笑道。
“你懂什么,以形补形,你猪蹄子赶紧多吃些!”陈星汉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待会吃完饭咱们去三楼看电影吧!第一部有声片——《歌女红牡丹》,我们拔了头筹,就算是难得的吉利!”谢薇提议道。
“洪深写的妇女戏?”萼雪对这部戏略有耳闻。
“恩!还是胡蝶主演的,我听说这电影按默片拍好后,再用蜡盘录台词,光配这音就花了好几个月。”任蓉蓉道。
“胡蝶不是正和林雪怀闹离婚吗?”蒋瑶瑶惯知道这些八卦消息,她上学那会儿就爱看小报,《罗宾汉》这样的戏曲报,《春声日报》这样的小说报,她上海的表姐不知道给她邮寄了多少。
“小报纸就爱炒作这些事,不过话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蛋。比方说影后胡蝶,天天上新闻,和他老公要死要活,今天说第三者插足感情破裂,明天说偷情野男人怀孽种。这女人哪!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何苦来抛头露面,这下私生活被人扒得精光,什么脸面都不留了。”陈星汉摇头叹道。
“这些戏子,唱些靡靡之音,演些爱恨情仇,实在肤浅的很!”李杰鲁颇不屑的摇摇头。
“杰鲁兄切莫一言蔽之,很多文艺界的朋友心怀祖国,“戏子”二字实乃辱没了他们。”江玄岳因机缘巧合,结识过很多文艺界的朋友。
“可惜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没见唱戏的出去打仗!现如今电影拍了这么多,花了这些钱,老百姓灾年饿殍遍地,惨不忍睹!”李杰鲁还是老脾气,认死理。
“杰鲁兄有所不知,所谓经济学问,就是拍电影花了钱,刺激了消费,有了消费,就有了工作岗位,这有了工作岗位,老百姓才有工钱拿!现如今要的是市场化经济,再不是明清时候的耕田种地,自给自足了!”陈星汉道。
“什么市场化经济,不过是四大家族脑满肠肥,老百姓饥肠辘辘!”李杰鲁不以为意。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要老百姓能生活富足,安居乐业,那就是太平盛世!”李杰鲁一杯绍兴黄酒落肚,酒性虽温和,他却非海量,片刻脸颊就已黑里透红。。
“你们是在上海惯了,北平的茶馆都贴有“莫谈国事”的字条,谨言慎行四字就差写脑门上了!”一直没言语的陈趁德突然说话了,他毕业后在北平外四区的中华邮政做文书工作,近日才来上海出差。
“趁德,可有冯老师消息,他如今可好?”谈起北平,萼雪便想起这位恩师。
“听北平的同学说,冯老师在搞研究,研究方向是中国哲学史。”江玄岳道。
“那学校可有多关照老师,可有为老师向政府申请津贴?”萼雪关切的问道。
江玄岳闻言摇了摇头,道:“如今搞研究的学者虽多,但国政府从来未重视教育界,投入的教育经费甚至还不如清末,若全靠着大学自己挤出来的经费搞研究,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江玄岳在大学任职,深知国内教育界的难处。
“如今有钱都拨给军队了,况且那些蠹虫莽夫挪用教育经费成风,冯老师等实是孤军奋战。”李杰鲁喝个不停,满桌子菜只夹了几口茶油鱼干下酒。
“你们这些人,大学就是天天口号不停,又是什么救亡图存,又是什么驱除外侮,我耳朵都听得生茧子了。如今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嘴里还是这些天下兴亡的大事。依我说,关起门来侍奉双亲,养儿育女是正经,何必搅进浑水里?”姚梦熊是洪江人,上几辈经商,流传下来的祖训就是不走仕途。
“哈哈!姚兄还是这么实在!你我久未相逢,这杯我敬你,望姚兄的药材生意蒸蒸日上!”笑归笑,闹归闹,陈星汉素来与姚梦熊交好,酒便先敬了这位昔日同寝兄弟。
“国家大事我一妇道人家不懂,只是好奇近年来不知有哪些生财门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往日在龙虎寺开了间香火铺子,谁知流年不利,生意渐渐荒废下来,现如今懒怠的每日抽大烟,活活把这些年的积攒亏空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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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白衣绿卿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