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德粹宫。
“我知道三嫂总嫌我烦,她总把我当作小孩子。但她忘了,我不过比她小一岁而已……不过三嫂真的对我很好,知道我爱喝她酿的梅花酒,便在王府里特意为我埋了两坛……连王兄都不知道……
“三嫂,你不要怪三哥……这些年三哥也很痛苦,如果他有选择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做的……”白启贤彻底醉倒前说了这般话,阿宛俯身想听清时他却已安静地沉睡了过去。
阿宛伸直了她坐得僵硬的身子,只听得骨骼“叭叭”地响。
折腾了一晚上,此时已经将近四更了。夏日的初阳来得早,天地间已泛起了一片鱼肚白。
阿宛最后看了一眼伏在石桌上的白启贤,若不是他昨日提及,她甚至都忘了昨日是她的生辰,这半年来她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阿宛原本还想着能不被察觉地回到德粹宫。不料她推门进屋时,夏语嫣竟支着胳膊在桌边假寐。
听到阿宛的脚步声,夏语嫣方才悠悠转醒,焦急地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昨晚她本已经歇下,突然有一队侍卫在宫内搜查贼人。她披衣起身时阿宛已经不在屋内了,而被褥都是凉的,可见她已经离开很久了。但她相信阿宛不是那个贼人,为了避免惹上无端的灾难,她便为阿宛瞒了过去。
不曾想阿宛竟一夜都没有回来,这让她为阿宛担心了一晚上。
虽说昨夜被白启贤拉着陪他喝了一夜的酒,但此时他却是她最好的时间证人。
“奴婢睡不着便出去走走。”
夏语嫣将信将疑地问道:“为何去了那么久?”
“到梅林的时候遇到了五王爷,他让奴婢伺候他喝了一晚上的酒。”
“嗯。”夏语嫣本就没将昨夜的贼人和阿宛联系在一起,阿宛如此说她便彻底放下了内心的疑惑,反倒对阿宛所说的五王爷提起了兴趣,“五王爷人品如何?”
当时册后大典上白启贤不曾参加,因此夏语嫣入宫这些日子来并不曾与他打过照面。
其实当日白启贤赋闲在家,他这辈子只认定柳芙盈一个三嫂,因而不曾前往册后大殿观礼。他一向随性惯了,白启尘也任由着他去,或许也是想为柳芙盈最后保留点什么吧。
“五王爷待下人很是和善,还邀奴婢饮了几口梅花酒。”自己身上酒味尚存,阿宛索性自己招供了出来。
“那他和皇上相比如何?”
听说白启尘与白启贤的长相有五分相似,夏语嫣饶有兴趣地问道。
“……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放在以前看,若说白启尘似水,那白启贤就是一团火。但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白启贤似乎沉稳了许多,但待人依旧没有王爷的架子。
“好吧。”见问不出什么来,夏语嫣便转了话锋,“一会儿将热水端到里屋来。”说完打了个哈欠朝主殿走去。
阿宛是她的贴身婢女,是以便可得专门的一间房屋,就在她的主殿之侧。因此昨晚阿宛不在宫内之事只有她们二人知道而已。
自阿宛夜访常案坊后,皇宫的守卫越加森严了起来。阿宛只好先将调查柳府一案的事先搁置下来,日夜尽心地服侍着夏语嫣。
但她心中对白启尘的恨意却有增无减,找不到卷宗,对真相的执着日夜折磨着她。这些日子她消瘦了许多,甚至也有了隐约几声咳嗽。
“阿宛身子不快?”夏语嫣将阿宛拉着坐下,将手覆在她的额上,“好像有些发热,本宫叫太医过来为你瞧瞧。”
“许是那日在梅林受了寒,过些日子就好了。”阿宛婉拒了夏语嫣的好意,“再说哪有太医专程来宫里为婢女诊病的?”
“不行,”夏语嫣却坚持,更何况她向来没将阿宛看作婢女,“生病了便不能拖,琴书——”
夏语嫣偏头便要叫殿外的琴书去传唤太医,阿宛制止了她,“那便让奴婢自己去太医院抓点药吧,就不劳烦太医跑一趟了。”
“好。”夏语嫣看阿宛精神还不算太差,便点头应允了。
太医院距德粹宫约莫走上半炷香的工夫就到,阿宛到太医院的时候,除了一个在捣药的小太监外,太医院并无一人。
见到阿宛,尚在捣药的小太监停下了手中的药杵,询问道:“太医院的太医今日都到梓月宫为贵妃娘娘例诊了,姑姑来太医院可有何事?”
“近日偶感风寒,皇后娘娘让我来太医院抓点药。公公既然在太医院当值,可懂医理?可否劳烦公公为奴婢抓点药?如此,便无需劳烦太医了。”
小太监见阿宛的衣着不似一般的宫女,而她又愿意信任他,当即便应了下来,“普通的伤寒我倒是懂一点,那我便试试吧。”
阿宛随小太监到了药柜处,小太监虽知道应该抓何药材,但一时间却不知道放在何处。
“要抓何药不若公公报与我,我与公公一齐找。”
“好。”
在抓药过程中,阿宛瞥见了白栀,心下微动趁小太监不注意便抓了一把放入袖中。
是药三分毒,百栀虽有止血之功效,但若长期接触便会使人心神不宁、夜不成寐。
当时她一时激动将香囊扯了下来,如今尚在她的住处,想来也不是办法。
香囊丢失之后,白启尘甚至还询问过她是否见到那个香囊,若哪天在她屋内找出香囊便不妙了。
既然他还留恋香囊,那她便还给他!
只是不可能再是完完全全“安神”的香囊了……
小太监将药各抓了六贴包好后递与阿宛,“姑姑早晚熬一贴,三日后应该就无大碍了。”
“有劳公公了。”阿宛接过药,由衷地朝小太监道谢。
此时夏语嫣正翘首盼着阿宛从太医院回来,甫一听见阿宛的声音,夏语嫣便将她招呼了过去,“可有大碍?”
“谢娘娘关心,”阿宛扬了扬手里的药剂,“吃三日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琴书,”夏语嫣侧头示意琴书接过阿宛手中的中药,“一会儿熬一碗给阿宛送屋内去。”
“阿宛你也先去歇着吧,今日不用服侍我了。”
“谢娘娘。”
这是入宫后第一次,阿宛的心中升起了暖意。
只是这暖意尚不及她内心酷寒的十分之一。
夜探常案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