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她错怪了他。这一刻，他们是同袍而战的死士。
他睥睨着眼前的走狗，语调冰冷，一字一句却不似威胁：“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在这里杀了你？”
眼见事态一触即发，两厢僵持不下，含露赶忙上前解围，低声劝慰：“苏穆君，切不可逞一时之气，落了他们的口实。逍遥堂等的就是逮个罪状，荼毒我鸾倾城，苏穆君可要为全城百姓着想……”苏穆蹙眉望向含露，含露暗暗朝他摇头，示意他忍，“我们筹谋之事，尚未齐备，不可功亏一篑。且先放他们去，再从长计议。”
他一忍再忍，忍到眼下已经觉得够了。
他忘不了姑姑荆南梦惨死的那一幕，那一幕重复在他梦魇中上演。他清楚地记得姑姑绝美容颜是如何一瞬枯萎，他忘不了侍女临死前那含恨的眼。多少次他曾设想，如果当初他跟姑姑她们一起葬身悠然河，或许这些年他就不必再忍受仇恨的折磨。
可活下去的偏偏是他。
他知晓含露言之有理。
无辜百姓，手无寸铁，要他忍辱护佑；筹谋之事，尚未齐备，不可功亏一篑。悬而未决的大山压下来，又风尘仆仆地回落到他的肩头。
眉头一蹙，还要他忍？全要他忍……
苏穆恨意勃发，手中的剑迟迟没有放下。
含露求助得看向叶?，眼下能救苏穆的只有她了。二人的对话，清晰入耳。三言两语，关系利害，叶?早已知晓了多半。他有他的担当与难处，不是为了他自己一人，是为了跟叶?一般，误解他，诋毁他，辱骂他的人，许许多多的人。她替他委屈。原来英雄也是苦不堪言。
叶?心领神会，感激苏穆倾其所有的保护，略一用力，从他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撤下架在密探肩上长剑，以双手将剑送归苏穆：“谢君借剑。”
“你，”苏穆声音转厉，痛心疾首地质问，“你不要命了么？”
“那苏穆君呢？”她笑笑，态度依旧平静，“是否也顾忌了自己的性命，和鸾倾城百姓的安危？如若因我等牵连鸾倾城的无辜百姓，叶?必定惶恐不可终日。”
叶?愤然转身，替他下了决心。果决地，像是再也不回来。
一众懿沧武士，拉扯着叶?的几个手下，拖拖拽拽地跟着拥出去了。瘪猴和瘦猴的咒骂声，淹没在黑夜中。
这一幕与记忆中的那个场景何其相似，远去的姑姑成为他心底永恒的痛楚，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他又会失去什么？
含露低声道：“君上莫急，咱们从长计议。”
苏穆愤然望向他们。长剑在手，救不了一个意气用事的好小子。
过了一阵，几个不知状况的侍从，端举着寿诞备好的菜肴，鱼贯而入，几案摆得满满当当，主子却冷脸相对。
辰星和含露面露难色。况且，他们知道懿沧武士的手段，懿花涧的酷刑，是凶徒对付野兽的招数，削肉的弯刀片肉剔骨，沾盐的马鞭狂抽滥笞，折磨够了，趁着还有一口气，头颅砍下来，悬在禁武令的大旗顶尖上，未瞑目的眼爆出来，望最后一眼乡土风尘。那咕咕的血顺着旗杆淌下来，流在故土上，又仿佛觉得不是故土，做鬼也无家可归……
他缓缓走到几案前，端举酒杯，饮下了冷酒。凌冽如匕首，要将他的胸膛破开了。
在这大殿之上，他是荆南世家的掌权人，枷锁在身，不得而动。在黑夜之中，便可成流寇匪类，救人如救火，管不了那么多了。苏穆命含露回小憩去，自己带着辰星，出去了。
第10章 叶蘭被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