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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血海深仇[2/2页]

倾世妖颜(实体版) 马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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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樱怒目而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也听进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能离开,绝不离开……
      “你要相信离樱,一定会护着长姐离开这个肮脏的火炉。明日子时,我在院墙等待长姐。你我一同离开。”
      芳娉机械地点了点头,争取一点时间,她好从长计议。
      芳娉忽然有点欣喜,仿佛不是自己千方百计要夺这个驸马,是她要走的呀,遂了她的意,成全了她,自己还是她心中千好万好的长姐。
      她不自知地笑了。艰难险阻,险象环生,她还是守在了最后,旗开得胜。
      视为心腹的侍女急急地走进来,面露难色。
      “什么事?”
      “长郡主,我听说……”
      无端被下人破坏了方才的好情致。她有点恼,
      “到底何事?”
      “花涧送和亲函的信使回来了。他说,懿花涧的晟睿选了小郡主。”
      她颓然坐下,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她的贴身侍女上前一步,在她耳畔低声道:“郡主,若您不能顺利嫁给懿沧晟睿,不光眼下的荣华富贵难保,只怕您在小郡主面前演的那些戏,都要白费了……”
      芳聘神色恍惚,但觉心间百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倒也分不清是怕还是妒,听着侍女那些话,低声道:“她不会嫁的,她,也不可以嫁。”
      “可是郡主,小郡主是懿沧晟睿指名要的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她抬眼,望向虚空一点,眼中迷茫的雾气渐渐消退,恢复了从前的清明冷静:“有些路,走了第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
      “郡主……”
      芳娉也傻掉。自己终究斗不过,也不知敌人是谁,一环一环,全都碍着她,折磨着她。她心疼自己,命苦难堪。
      离开的那一夜电闪雷鸣,没多久,落下雨来。离樱打着伞,从寝宫中悄然出走。这样熟悉的路走了千百遍,唯有这一日,才发觉异常别样,断舍离,多少含着不舍,就连那绵延不断的伤痛,都仿佛在分别的一刻,令人怀念。
      她穿过回廊,避开几个巡逻的皇甫侍卫。百转千折,像是在挽留着她。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角门下。
      那雨,也倾盆了。
      大雨中,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徐徐走来。
      是长姐!
      离樱面露喜色。与故人同行,便没有那么落魄孤单了。
      那人转过身来,风帽徐徐滑下,露出一张芳聘贴身侍女的脸,她向她施了一礼:“小郡主。”
      一切了然于胸,还是透出失望的神色,“是你啊……”
      离樱心一沉,明白过来:“看来,长姐还是愿留在这里。”
      “人各有志。”侍女将一包金银细软递给离樱,和颜道,“长郡主还托奴婢转告您,她生是逍遥堂的女子,她的血脉也不容许做出背离逍遥堂的事,此生就算枉死宫中,也是身份使然,请小郡主擅自珍重。”
      离樱心疼着芳娉。甘愿困厄在这金墙银壁之中。没有她,也没有了巍鸣。
      小侍女将手中的包裹打开,锦罗中裹着亮闪闪的物件,全是金银珠玉。
      她望过去,失望至极。
      最后的一点不舍,由她心里漫出来,从包裹中捡了一只手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本是同根深,大难临头各自飞,留下的,也不过是些金银,做个念想。余下的人生,便前路无知己,相对不识君了。
      凄凉的雨夜,送往了多少分离。
      “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拿它做个念想罢了。余下的人生,便前路无知己,相对不识君了。”
      侍女也不争,小侍女略显局促,:“还有……长郡主为您花重金买通了城外的侍卫,你出了宫门往北走,在一棵古槐树下等着,有人会前来接应您。”
      她并未留心侍女脸上的异样。一颗心,全是孤寂。
      离樱看遍周身,发现自己身无长物,只得手中这一把伞,便递了给她,说,“请将这柄伞转交给姐姐,告诉她,无论未来如何,离樱只认她一个姐姐。”
      侍女神色颇动容,望着她,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到最后也只剩沉默。
      二人调换了行头,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小侍女。
      “没想到,我能留给长姐的竟然只有一把伞。我们也就散了。”她浅浅一笑,很久未笑过了,在这样一个骨肉分离的时刻,不知怎么,从脸上映照出来,更显得凄惶。她转身离去,消失在雨中。走至角门处,果然便有侍卫将她拦下,她从容地自怀中取出通行令牌亮给对方,侍卫狐疑地看她,比对着她手上这面令牌,离樱并不慌张,任他打量,只在侍卫的手即将伸向她风帽时才厌恶地侧了侧头,冷淡道:“我是奉了长郡主的命前去采办婚礼所用物品,若是耽搁了,你可担当的起?”
      侍卫一听跟皇甫与懿沧的婚事有关,便不再细问,果然放行。
      悠长的红墙夹道之上,离樱拉紧披风,快步走着,身后大雨倾盆,闪电划过长空,映亮她如菊清淡的脸。
      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侍女回到芳聘寝宫,见漆黑的房内,主子一个人独立窗前,眼睛清清凉凉的,望着窗外的大雨滂沱。
      离樱的伞被侍女随手放在地上,转了几圈。
      芳聘任由衣衫被雨水溅了个半湿也不避,脸色阴晴不定,前来复命的侍女站在她身后恭敬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走了小郡主。”
      同一道闪电当空撕过,跃动的烛光拉长了铜镜之内芳聘的倒影,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陌生冷酷。
      “走之前,她可曾说过些什么?”她索然开口,这样问到。
      “小郡主命我将这柄伞带给您。”
      她转头望向望向离樱的伞,微微晃动着,噤若寒蝉。
      落子无悔,有些棋局,走出了第一步,便回不去了。她暗暗地劝慰着自己,伸手往脸上一触,不知道何时候,泪水洒了一脸,都成了冷泪。
      芳聘怔忡地望着那柄伞,似乎想起了从前手足的美好时光,心中感慨万千,低声道:“姐妹亦为同巢雀,大难临头各自飞。离樱,别怪我,若是有下辈子,不要再认我这个姐姐。”再度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无哀戚之色,只剩笃定和隐约的残忍,凝神看着面前晦暗夜雨,她清楚地命令那侍女,“你去涧主那儿,告诉他,杀他异士的人,就在城北的老槐树下。”
      侍女略有犹豫,芳聘冷冷回头扫过她:“还要我再说第二遍么?”
      侍女惧她此刻色厉内荏的模样,碎步跑了出去。待她走后,芳聘弯腰拾起那柄伞,展开细看,那伞面素净,一丝花纹也无,芳聘徐徐转动伞柄,无声地看了许久,最后隐忍地闭上眼,随手将它抛向窗外。在那骤雨和狂风的夹击之下,伞骨很快被打断,伞面也顷刻破裂。
      仰面再度直视那风雨大作的天气,芳聘此刻的心空的就像这阴云笼罩的天地,看不清前路,辨不明方位,感觉自己亦如暴雨之下的蒲草,柔韧的茎干负荷不了这随心所欲的季节,随时都有萎败的风险。
      有泪落下,却并不是沿着面颊,现在她的周围终于没有旁人,芳聘知道自己再也不用压抑心中的悲鸣:“山雨欲来,只剩我一人独对风雨,区区一把女儿伞,又怎能抵挡?”
      一队懿沧武士整装而发,银面银甲,头盔上的红缨在雨中仍旧威风凛凛。武士们穿过角门,快速奔跑在宫墙夹道中,寒光森森的铠甲在雨中有种鬼魅感。
      一路追到城北的老槐树下。
      离樱仍在四下寻觅,小侍女口中的马匹。一转头,见远处,那熟悉的扮相。杀气腾腾地来了。
      她呆立在原地,天上的落雨都化成千刀,坠下来,刀刀刮她的血肉。
      没料到,长姐是要送她去阎罗殿堂。
      这一夜,不是生离,是死别。蓄谋已久的局。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自小见惯了,众人熙熙皆为利往,不放心上,唯有长姐,是人世间最后的挂念,也为着争名逐利那凡尘的俗事要杀她。杀一个爱她的人!?
      她恨!不为别的,只为是她,皇甫离樱。嘴唇被自己咬出血来,含在嘴里,甜腥的味道。
      她绕着盘山的路奔逃着,泪水冷冷地扑在脸上,与她的眼泪混成一片,在山路上跌跌撞撞,浑身是伤,她分不清哪里不疼哪里在疼,血肉筋骨都不属于她,她已不再为人,是被家人背弃的鬼,一阵眩晕……
      懿沧武士们穷追不舍。
      前路已尽。
      一处壁立千仞的悬崖断了来时的路。
      她仍不肯向命运低头。
      踩着碎石,攀着藤蔓,她要逃出生天。再回来,报仇、伸冤。
      弯刀起,藤蔓被斩断了,她的血脉亲缘,也跟着一刀两断。她坠下去,但,仍屏着一口嗔怒的气息,不肯善罢甘休。
      死也不甘。

第28章 血海深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