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裴厌甩掉手上的水和污泥，抬起衣袖蹭了蹭脸，从小水泥坑里将自行车拽出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坐，微微喘着气。离开老周家后，他跟以前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但没注意到小路上有一颗石子，自行车意外地翻了，因此就有了这狼狈的一幕。
雨还没来，闷雷一时又一时，活叫人心里发怵。
一辆汽车飞驰而去，溅起路边泥水。
裴厌转过身去，泥水打湿了他本就湿了的衣裳。他收回停留在那辆车上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肩后，提起自行车，扶着往前走。阴沉沉的天气，映着人也特别阴郁。
轰隆一声，大雨已至，犹如银河倒泻，倾灌而出。
裴厌最后到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苏老太婆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与厌恶，“还活着呢？生命力真是顽强。哦不对，我忘了，有罗秀那家护着你，你应该是有吃的有喝的日子不愁啊。”
裴厌没理她，将自行车放在小棚子里去，拿抹布将上面的水擦掉。
苏老太婆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他这样，火冒三丈地骂道：“真是小畜生，不知好歹！”
就当耳边风，裴厌现在已经完全不将这些话放到心里去了。苏老太婆抄起藤条就要往他身上挥，却触及一道凌厉泛着寒意的光，随后手上失去了力气，藤条被抽走。
裴厌垂眸看着这根熟悉的藤条，声音低沉，“奶奶，我难道是你的仇人吗。”
这变故，是从未有过的。苏老太婆惊诧于裴厌的反抗，更是火气直升，“要不是你，你妈能别人指指点点的吗？要不是你，方焕怎么可能会去坐牢！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再这个破地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抛头露面都不敢！”
裴厌静静地听着，耳边还有雨声。他启唇，声音也很平静，平静地就像在枯树上坠落下的一片叶子。
“我妈被人指点，是因为她结了婚还喜欢勾搭别的男人；继父会坐牢，是因为他发现了我不是他亲生的，去找我妈结果发现她与情夫厮混，怒火之下错手杀了情夫；您在春雨镇苟且偷生，是因为无处可去，w市和a城，您的女儿和儿子定居的地方，他们都不会接纳您。”
老太婆听他的话，脸色已经难看透顶了。原来裴厌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一直保持沉默，像个饱受摧残的懦者。
裴厌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目光里是冷漠，“为什么都要将痛苦加在我身上？明明都是那个人的错，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裴厌盯着老太婆，“他是死了，找不到人，还是你们不敢找？”
“你爸……你爸就是个混蛋！”老太婆死死咬着牙，表情凶狠，“谁知道他是谁！要是让我知道，我非得捅死他不可！”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藏得这么深。”裴厌抬眉，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
这场雨，下得畅快淋漓。
秦双双又做了一场噩梦，和上次突发哮喘后一模一样的梦，梦里那个长相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在暴雨夜里痛苦地挣扎，好像快要窒息了。醒来后，她摸了摸眼角，泪水刚好滑落，脸颊上满是泪痕。
噩梦后，心悸不安。
第36章 云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