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远远的有人在看向这边。
他摘下墨镜，嘴角挂着一抹邪肆的笑，那抹红色的泪痣漂亮得不像话。
“小家伙，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他轻声喃语，望着消失的车辆目露怅然。
当时，他再醒来就已是在船上，他很清楚廖知白掌控了身体。
他本就想那么算了，随船炸了罢了，可想起余星辰眼眶红红的样子，他心软了。
那个关头，他跳了海，救了受伤的薄琛，带着他漂了几天，将他丢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他给薄琛一个机会，其他听天由命。
不过到底是他命大。
成墨轻笑，唯独他才是一无所得。
他算计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想留的人还是留不住。
清风拂柳，波光粼粼，岸边草木相簇，这里整整齐齐排着座座坟墓。
男人沿着一道花草簇拥的路，走到尽头，那里立着一座坟。
比起别的墓，它孤孤零零的，碑前不见一朵花。
“妈，我来看您了。”
男人身形有些纤瘦，冷白的手上青筋显露。
他缓缓蹲下身，将一束开的热烈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儿子不孝，没能带来您最喜欢的流苏。”
“我带了酒，除了您也没人会陪儿子喝一杯了。”
男人就那么坐在地上，拿开酒塞，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撒在地上。
又倒了满满一杯，自己闷声喝下。
他脸上挂着笑，少见的纯粹：“您应该也能原谅我吧，虽然您都不知道还有我，可我也是你的儿子，我叫成墨。”
“还有，我要向您道歉，您的知白没了，现在就只有我了，他去陪你也挺好，总好过您一个人在那边，没人照顾，他要是不听话您就打他，别留情……”
他笑着说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猩红艳丽的颜色在阳光下亮的晃眼。
“您说我为什么要出生啊，我没能救你，也没能亲手杀了他，您会不会觉得我没用？呵，我确实没用，什么都留不住……”
艳阳高照到夕阳斜下，红彤彤的半边天，落霞点缀，百鸟飞过，水光潋滟，山青草绿。
成墨醉了，他倚着墓碑，腿撑着胳膊，酒杯从手里落下，碎成残渣。
西坠的光遥遥穿过，落在他鸦羽般的碎发，闪耀出点点暖光，映在眉眼之上，平添几分柔色。
睡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诞生的起点，那不堪直视的黑暗。
叫骂声连成一片，混臭的汗味儿，烟味儿，酒味儿混杂在一起，熏的人肠胃翻涌。
这里的人像是没知觉一般，只兴奋地大喊：“大黑，上！咬死这个小杂种，撕碎他。”
台上，一个瘦小纤弱的孩子，一只健壮高大的藏獒，被圈在一处，一方狭小的笼子里。
那只黑色的生物，体型硕大，嘴里滴落着腥臭的口水，目光凶残地望着小孩儿，只需一个契机就会扑上前生生将人撕碎。
小孩儿缩在角落里，眼神胆怯，脏兮兮的小脸挂着泪水，恐惧却不知该如何逃避。
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弱小到了极致。
场外，人们兴奋地大叫，拼命地嘶吼：“杀了他，吃了他，快上啊！”
人人如此，眼睛里全都是恶劣，残忍，没有人带有丝毫同情。
饿了几天的疯狗，受了刺激，不管不顾就冲向小孩儿，极大力的一口咬在小孩儿抵挡的胳膊上。
一口，鲜血淋漓，一大块皮肉被撕扯而下。
小孩儿承受不住，惊吓和疼痛很快就让他没了意识。
朦胧之间，他又醒了，他觉得他是他，又不是他。
他不哭不闹，满眼都是迷茫。
他哑着嗓子问身边的人：“这是哪儿？”
语调生疏，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番外：他生来就是黑暗（成墨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