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梦到了许多人。梦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进宫时的场景，我梦到了七哥哥，他还在对我笑，还说要陪我一起去赛马场看赛马。我还梦到了惠霞，她对我说要我照顾好自己，要我珍惜自己的福气。原本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他们，但现在我懂了，他们是来同我告别的……”
“别想了！”用力将庞馨薇的头按到胸口，左手轻轻梳理着她披散开来的青丝，“老七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替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讨回公道！”
“我知道，你给过的承诺就一定会兑现。”听着慕毓冲沉稳的心跳声，庞馨薇觉得很心安，原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稳健有力的声音，“五哥，如果可以，带我去一趟皇陵吧，我想去同惠霞道别。”
“好，待老七下葬后，我便带你去。”
庞馨薇安心地靠着慕毓冲，只是她不曾知道，这样的承诺要耗费他太多的心力，更不曾知道京城内外早已是风雨交加。献贤皇太后和宣帝在太庙究竟交谈了什么，始终无人得知，但自那日之后，皇上便不再踏足慈安宫，太后也一直称病不肯见人。宁太仪在慈安宫外跪了整整一夜，知道天明才被人强行带回宫中，太后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不仅没有派御医前去诊脉，连过问都不曾有。外间纷纷流传太后偏心自己的儿子，决心稳定江山社稷，舍弃先帝的其他子嗣。亦有人传言，说宣帝不满太后干政，在祖宗面前指责自己的母亲，太后气急攻心，这才称病不露面。
“长公主，太后说了，任谁来她都不见，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若是母后不肯见我，我便一直候着。宁太仪是老人了，她都能跪上一夜，我又怕什么？大不了废了这两条腿罢了！”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奴才怎敢叫您这么跪着？”慈安宫门口的小内监急的团团转，但慕若晴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她决定的事又有几个人敢违逆，“公主，地上凉，您要真是想跪着，奴才给您拿个蒲团过来，这样腿也舒服些。”
“不必！”冷冷地回绝，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慈安宫门前，注视着紧闭的大门，“本宫是来拜见太后的，不是来享福的！你们可以当本宫不存在，该干什么便去干什么！”
“长公主，您……”小内监猛地跪倒在地，“奴才给摄政王请安！”
“你先退下吧！”慕毓襄大步走到慕若晴面前，对上那双倔强的凤眸，“皇姐，这么跪下去，腿还要不要了？”
“要不要这双腿是我的事，同摄政王无关。”似是不愿同慕毓襄多做交谈，冷冷别过头去，“摄政王这个时候不在御书房同皇上探讨国事，来慈安宫就是为了看本宫的笑话吗？若是这样，看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皇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蹲下身子，用力握住慕若晴的手臂，“有什么话可不可以先起来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姐对我有再多的误会也该散了吧？”
“摄政王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本宫哪敢有什么误会？”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再这么跪下去！起来！”慕毓襄强行拉起慕若晴，后者不从，两人就这么在慈安宫门前拉扯着，“慕若晴，你发什么疯？给我起来！”
见慕若晴还想反抗，伸手封住了她的穴道，担心她会出声，又转手封住了哑穴。慕若晴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奈何身手不如他快，只好任由他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全身的重量都架在他身上，半是挟持半是搀扶地离开了慈安宫。一路上不断有宫女内监同二人行礼，慕毓襄皆是寒着一张脸应付，直到离开朱雀门，这才解开慕若晴的穴道。
“啪——”想都不想便甩了一巴掌在慕毓襄脸上，“慕毓襄，你未免太放肆了！本宫眼下的确是比不过你的地位，但还不至于要看你的脸色，任由你摆布！”
“皇姐，你冷静一点，凡事都该给我解释才好！”一把扣住慕若晴的手腕，“和我回王府，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要不要同你去王府，是本宫说了算！”用力挣脱开来，满眼都是不屑与恼怒，“老十一，你曾经帮着皇帝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老五是怎么死的，老七又是步了谁的后尘，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如今又要假惺惺地帮助我了吗？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保住你眼前的地位！”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那么昭尘和琚儿你也不在乎吗？”
猛地怔住，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慕若晴的背影被拉长在昏暗的宫门口，久久不动。
第105章 故人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