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奶奶的,这火是谁放的,站出来!”徐仁德的声音很难听,像狼嚎又像是鬼叫。除了火烧粮食的哔钹声,风声,全场寂静得令人可怕。
徐仁德喊着喊着,忽然蹲下身子,放声痛哭起来。
日子再难,该做的事情还得去做。六头牛全部下地,田字格里星星点点地散落一些在劳动的人。礼义拿出烟斗,狠狠抽了一口,这东西他好多天没抽了,一来,桂花闻到总会呛得直流眼泪;二来,他母亲的病不能吸二手烟。可是,从火灾后,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爆发,可是不知道这股气往哪爆。他转身起来,看到旁边的关杨树,伸出拳头,揣了出去,一拳,两拳、三拳……他疯狂似地出拳。
“礼义,礼义,你疯了吗?”晓梅过来抱着他鲜血淋漓的手。他没有说话,甩开她,走进田地,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发出响亮的声音,牛拉着犁向前跑去。
晚上,社场里挤满了男女老少,“如果再不想办法,快要饿死人了。”阿狗大声说,“大人还能忍点,那小孩子饿得整天哭闹,让人听了心烦。”
“东头朱老二的遗孀,昨天抛下孩子,跟着一个叫花子走了,不知还回来不?家里六个娃饿得哇哇叫。”
“都怪这老天,要不然现在我们也能吃上白面馍馍。”有个年长的社员坐在地上,“老天爷,你这是要饿死我们吗?”
颗粒无收的麦季如一条饿狼,随时都会要人的命。
下工后,徐仁德留下几人,商量对策。
“发动大家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野果、野菜、树叶……”郑卫国说。
“蔬菜大家还能凑合,光有这些,一口油没有,那青椒、蒜苗、茄子怎么吃?”
“看看生产队有哪几家养猪的,把猪杀几口分给大家先撑过这难关再说。”徐仁德说。
“人都没吃,哪来的东西给猪吃?狗倒是有几条,可惜狗油太少。”
徐礼义说:油的问题,我们今年可以种些芝麻、大豆、蓖麻、花生,这样明年大家就不愁没油吃了。
徐仁德敲着烟袋杆说:“这个建议会计你记下,尽管不解燃眉之急,但却是好建议。”
“河里的藕,可以踩一点,分给大家。这东西,去皮,生的也能吃。”郑强国说。
“现在正是生长期,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徐仁德最后表态说。几个人匆忙回家。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心里发慌,早上没吃饭的桂花,两条腿像有千斤重,走也走不动,只能在路上慢腾腾地挪,她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那发芽的面磨出来,想烙饼,可是像糖稀一样,根本做不起来。吃在嘴里,甜中带涩,说不出的那种滋味,现在连她想起来都要呕吐,何谈老人和孩子。
她把家里翻了个遍,找到了一碗玉米,一把黄豆,她喊来婷婷,将这两样拌在一起磨了,又去掐了一把青菜,洗洗,放到锅里。
她盛了一大碗,放在里屋,留给礼义。又盛了一大碗端给婆婆,这才招呼孩子们吃饭。等她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早就锅底见光了。
礼义还没有回来,她把那碗饭,放到锅里,咽了咽口水,使劲闻了一下饭香,走出门去。
第41章 麦地失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