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要走,谢汝往前探了探,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遇道:“不知道,尽快。”
谢汝点头:“那便祝王军旗开得胜,早日归家。”
姜遇点头,策马归营。
谢汝望着他的背影,只觉这京都之人说得对,北遇王果真是英姿飒爽,风姿卓然,令人心驰神往,不可自拔。
谢汝看了好一会儿待王军出发后,才令人回去。
回府路上,一路有和风惠畅,烟柳芽草,谢汝想到昨夜烛火微亮,细雨无声,相伴天明,不觉嘴角微扬。
马车将要到了王府,谢汝忽觉无趣,既已请假便无事可做,想了想对车夫道:“停车。”
枫玉问道:“先生?”
谢汝道:“你先回去。”说罢便打开车门下了车。枫玉一人留在车内,只听到谢汝对车夫说,让他回去。
枫玉犹豫一会儿,打开车窗问:“先生,您要去哪儿?让奴婢跟着你吧。”
谢汝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闻声回头道:“不用。我不习惯婢女跟着。”
枫玉看着谢汝离去的背影,关了车窗,让车夫继续行走。
谢汝一个人在街头漫步,看上去似乎就是随意走走,走了好一会儿,才进了一家药铺。没多久就出来了,提着一提药包。挑了一条巷子漫步徐行。
巷子颇深,七弯八拐,竟通往城门。
谢汝出了城,又步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是一间竹舍。
一条栈道连接过了一条横穿的小溪,栈道末端是一间小竹舍,颇为简陋,门口却是架着许多木架筛子,上面有许多药材或其他植物。
刚刚行到栈道末端,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近了看,竹舍前的小竹亭里斜斜卧着一个人,那人衣衫破烂,到处都是补丁,似乎很久没有洗过了。桌案上还有两三坛酒。桌脚边也东倒西歪了几个空酒坛。
谢汝刚刚走近,那疑似已经醉倒的人却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丫头,你来了。”
全京都的人都尊称她一句“先生”,而这个老醉鬼却不甚在意地称其为“丫头”。
谢汝走过去坐下,挑了一坛没有开过的酒,又挑了一只疑似干净的酒碗,开了酒坛倒了一碗。
那个斜躺在竹榻上的人眼也不睁,迷迷糊糊地哼道:“听说你成婚了?”
“嗯。”
“北遇王,姜遇。当年我名满天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没想到居然娶了我的小丫头。”
谢汝不语,漫不经心地喝了两碗酒。竹榻上的人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眯着眼,又闭上,复又睁大了些,缓缓起身,喝酒。喝了一大口,似乎畅快了,开口问:“你这……是心情好该是不好?看上去似乎是不好的,细看,又好像夹带着开心。”
谢汝又倒了一碗酒,道:“好像是不开心的。”
那人嗤笑一声:“情?”
谢汝一顿,旋即一饮而尽,放下碗:“不至于。”
那人面露疑色。
谢汝道:“师父,今日可有教授的心情?”
若问一句京都的人,必然不知空屿先生还有一个师父,可这人,醉死,疯死,不人不鬼,烂泥一摊,却的的确确地是她空屿先生的师父,刘?。
谢汝并不清楚他的来历,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只是初见之时,这个毛遂自荐地要做她的师父,她同意了。六年间,他断断续续地教了她不少东西,从人情世故到技法经书,他的脾气很是古怪,爱喝酒,也会酿酒,教授她东西也是凭借心情,这么些年了,谢汝也不能完全摸透他的脾气。
刘?喝了一大口酒,睨她一眼:“没有。”
谢汝看着他,刘?放下酒坛,别扭地补充:“一点都没有。”
谢汝不语,他又慢吞吞地道:“不过,看你今天可怜巴巴的,倒是可以考虑教一教。”
谢汝缓缓笑了,刘?起身,走到一旁,扛起一把锄头,回头对谢汝道:“丫头,走!”
谢汝跟着他走出了栈道,最后停在一处泥地,谢汝也没问要做什么。只见他嘿咻嘿咻地挖起了地。
半晌过后,刘?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示意谢汝过来,谢汝一会儿还要走回去,不好坐下,蹲了下去。刘?看她一眼:“竹舍内有备你的衣物,坐吧,这种事,不坐着玩,没意思。”
谢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后坐下盘着腿。
“这是……”
刘?头也没抬地道:“捏泥人啊。”
谢汝错愕。
“傻眼个啥?这个,可是最好玩的了,不对,还有其他好玩的,不过,玩泥巴是最能放松你这种人心情的。”
谢汝微窘,她这种人,是哪种人?
不一会儿,刘?就捏好了一个人儿,宽袍束带,书生打扮,手中握着一卷书简于身前,另一手负于身后,俨然就是谢汝的模样。
谢汝拿过来:“挺像的。”
刘?不满:“什么叫做挺像的?!明明就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谢汝抿着嘴微微笑着,在刘?的指教下一起捏泥人。
整日她都坐在泥地里捏东西,有刘?,有姜遇,还有她的好友秦潇,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动植物,一些小东西。
谢汝是真的如刘?所言那般,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身心都放松了下去,不问其他俗世凡尘。
到最后,近黄昏才被刘?催着去换了衣物回去。
回到王府,简单吃过晚饭后,她一个人将从竹舍带回来的泥人安置在了书房。没有心思看书,就把从刘?那儿顺回来的酒拿出来自酌自饮。满庭花开,黄昏帘卷,西风瘦黄花。
散尽金箔,赢得满堂风采,云韵晚,化作采薇,留待周山折。
谢汝摊躺在石案上,想起了这两日的惶惶不安,不由得笑了笑。收了酒坛,洗漱后,躺在茶案前的卧榻上,借着酒意昏昏地睡了过去。
第91章 无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