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零点时,一辆通体漆黑且后备箱盖上有几处疑似弹|孔痕迹的高级轿车,打着左闪驶离主干道,靠边停在了车站附近一栋低层连廊式公寓的楼下。
“唔……让我找找看~”坐在轿车副驾的太宰治降下车窗,用双手虚凹出一只双筒望远镜的形状,搭架在自己眼周,举目望向位于公寓楼三层,那扇唯一还亮着暖白色灯光的窗户,“哈……搞什么啊——原以为我们路上遇袭耽搁了那么久,桃桃早该歇下了,没想到她还真是一丁点身为‘病人的自觉都没有呢。”
太宰放下手,扭身从轿车后座拎起装有桃子罐头和时蔬瓜果的牛皮纸袋,一面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一面兴致勃勃地招呼刚把轿车熄了火的同行者:“走吧,织田作‘护士长,对于拿身体健康置换高分成绩的‘备考生,你我不上楼将对方好好‘教育一番可不行啊!”
“嗯,太宰‘医生说得对。”织田作之助十分配合地接下了太宰抛出的角色设定,跟随对方一起下车,锁好车门后,跨步爬上了那栋老旧到连电梯都没有的公寓楼。
站在门牌号为「303」的房门前,两人仿若心有灵犀地斜眸对视一眼,而后齐齐举起了各自握成拳头的右手,太宰挑眉抿笑,开口用唯有他们能听得见的低浅气音,小声喊道:“一、二——三!”
太宰出“拳”,织田出“布”。
——他们通过“猜拳”的方式,迅速决出了摁下门铃的人选。
“哔哔——哔哔——”
保护壳颜色泛黄的电门铃,发出了宛如公鸭嘶叫的刺耳提示声,惹得输了猜拳小游戏的太宰,当即皱巴起了脸上的五官,他收回手,向上托住怀中似有滑落迹象的牛皮纸袋,如临大敌地蹙眉后退了半步。
瞅着门框上那个对来访者精神杀伤力极大的电门铃,太宰下撇嘴角,慨叹道:“这玩意儿某种意义上……也是蛮‘厉害的。”而令他更为在意的,是自幼手上便不曾缺过钱的淡野组少主,放着名下舒适安全的新建独栋不住,偏选这种局促破旧的公寓当自己在横滨落脚处的理由为何。
织田见太宰面色沉郁,貌似对再次摁动门铃一事很是抗拒,于是他上前一步,施力挥掌,重拍了几下隔音效果一看就不怎么好的门板,用至少比那个电门铃要适耳许多的粗沉嗓音,叫门道:“桃?你在家的吧?过来开个门呗!”
太宰回过神,掐尖嗓音,故意扮怪地“呀~~”了一长声,他嬉皮笑脸地打趣织田道:“用大阪腔喊话的织田作好像上门讨债的可怕黑///道啊!听得人家小心脏怦怦直跳呢
“是么,既然太宰都这么说了——”隔着门板,织田听到屋内响起了一串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垂下手,挪步侧身,腾出了可供房门开阖的空间,随后面不改色地接腔道,“那我或许真有当追讨人的‘天赋罢。”
“哈哈有的~有的~我敢打包票——”太宰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双肩微颤,笑得更欢了,“由织田作出马,肯定是再烂的账,也能一厘不差地为组织追回来的!”
防盗门链发出“咔啦”一声轻响,屋内戴着土气框架眼镜的金发少年,在听清屋外敲门者最后两句对话的内容后,打开房门的动作忽地滞住了,他攥紧还未松开的门把手,透过仅有一掌宽的门缝,满眼警惕地对上了门外黑衣少年那双掺杂着几分惊诧的鸢黑眸子,强装镇定地开了口:“你们……是来讨债的?”
四目相对,太宰在惊讶之余,立即辨认出了门内之人,是商场甜品店里,曾同他打过一次照面的那个“班长大人”——国木田独步。
只不过太宰对此人的“熟悉”,源自在部分有别于“此世”的世界线中,“国木田独步”与“太宰治”是一对彼此信赖、配合默契,可以互托性命的“好搭档”。
“是的话……”发觉门板有闭合的迹象,太宰果断以国木田反应不及的速度,踢甩掉那只原本穿蹬在自己右脚上的定制皮鞋,使之塞挡进门缝间,随即他单脚蹦跳至门口,换上一副街头混混的轻浮口吻,同对方搭话道,“深更半夜还赖在独居女生家里不走的‘国~木田~君——”
太宰不动声色地垂眸扫了眼悬挂在国木田臂弯处,那件黄底粉边为东京米花薪岛披萨店所独有的员工制服……
是在为今后攻读大学打工攒钱么?
太宰心中虽已大致明了国木田深夜出现在淡野桃临时住处的原由,但捺不住今夜偶遇对方的欣喜,他嘴上仍旧不依不饶地戏弄着这条世界线上的“国木田独步”:“接下来莫非是想在关门撵走我们后,趁今晚之良机,一举攻破桃桃脆弱不堪的心防,将她与你之间的关系火速推进到下一个更为亲密的阶段吧?”
“哈?!你这满脑子废料、嘴上不把门的家伙在胡说什么啊!”一贯严肃正经的国木田,被面前这个年纪看上去同自己差不多大的陌生少年气臊得脖粗脸红,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开门后并未通报过的姓氏情报,竟被对方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对桃同学她——”国木田困扰于黑衣少年的孟浪失礼,分心正要与对方讲明自己今晚只是过来向工作介绍人淡野桃归还他课后打工用的制服和交通工具,却不慎减弱了手上拉拽房门的力道,“?G?等、等等等等……谁让你伸手进来的!”
“咔啦啦……”
太宰趁国木田不备,向门内探入了他细瘦却不失灵便的左手,压腕曲指一勾,便顺利取下了那条阻扰他和织田进屋的金属防盗门链。
“锵锵~看——”太宰笑眼弯弯地逗弄满目惊惶的国木田,“是‘Magic噢!”他并未就此缩回左手,而是转肘探向对方的腰侧搔痒痒,右手则把怀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一旁的织田帮忙拿着,好腾出手来扒住门板:“好啦~国~木田~君~快点放弃无谓的抵抗,让我们进去吧!嘿咻咻~痒吗?嘿咻咻~痒吗?”
“嘶痒!住手!你这无赖……呀啊啊——啊~可恶……卑鄙的家伙!”
可是,无论黑衣少年如何捣乱,国木田就是死死攥着门把手不肯松开,为防对方闯入,他甚至抬起右脚蹬抵住了门旁还算结实的墙壁,继而倾倒上半身,试图利用自己的体重,拉阖上房门。
见状,织田担心太宰在气力上不敌对方口中那位“国木田君”而被门板夹伤,他走近那扇门轴已在两人拉扯僵持下吱嘎作响的房门,单手扒住门板,施劲往外一掰。
失去防盗门链牵拽的房门,在织田与太宰的共同努力下,没出三秒便被拉开了。
而没能及时松开门把手的国木田,也在房门向外敞开的瞬间,整个人也跟着扑出了屋子:“唔啊!”身体重心的失衡,令他出于本能地抬手抓抱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少年。
尽管太宰嘴上抱怨着扑挂到他身上的国木田“好沉”,却没有立刻将受到惊吓的对方给一把推开,他继续用言语捉弄各种反应都很有趣的国木田道:“喂喂,这位戴眼镜的小哥~我可没有被男人抱的嗜好啊~”
“你们……”脑门上还贴着一副退热贴的淡野桃,调整着脸上口罩的系带松紧,出现在了距门口仅有六、七步远的窄短玄关尽头,她眯眼打量着“亲密”相拥的太宰和国木田,带着明显的鼻音,瓮声询问道,“大晚上堵我家门口搞啥呢?咳咳……”
“别过来!快报|警!桃同学——”国木田顺势收拢双臂,箍紧黑衣少年腰身的同时,他拽着对方后撤越过门槛,借助二人躯干的体积堵住了门口,以防那名与黑衣少年同行的红发青年,闯入屋内,对状况外的淡野桃不利,“他们是上门收债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惹上黑但……”隔着黑衣少年身上的大衣,国木田摸到对方腰后似乎别着一把手木仓形状的硬物,这使他脸色骤变,将对方箍得更牢了。
“你要相信时刻守护着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警|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正义是绝对——”清楚自己此刻在挡何人财路的国木田,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快,手心发汗,身体微颤地对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失足”同学吼道,“绝对不会缺席的!”
冬日下午的斜阳,晕着一周冷肃萧瑟的淡金色光轮。
在通往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日本夜间档刑侦剧警方主角在面对受害者以恶制恶行凶时嘶吼出的高光台词,搭配足以引起观众共鸣的激昂BGM,环荡于一辆车型紧凑到对于容纳两名男性来说稍显逼仄的黑色保时捷365A内。
“‘绝对不会缺席的‘正义啊……”
顶着一头铂金色短发的年轻男性,在轿车后排脱下身上的侍者服饰后,从座椅上抓起还放着连续剧录播的手机,弓腰爬回前排的副驾驶位,上调起原先放倒的椅背,系好了安全带,他扭脸同坐在主驾驶位的长发“司机”兼“中间人”分享观影体悟道:“呀~‘正派感的塑造是真心离不开这种装满理想的热血台词呢!”
假如异特科的?村深月,今日完成与港口Mafia头目森鸥外的“交易”后,在派对会场外的地面停车场误乘上了这辆车,那她定会认出此时此刻这个坐在车内副驾位上,年龄估摸有十七、八岁的俊朗年轻人,正是那名在秀后派对上被她顺走问题员工卡,身份疑似是个“职业杀手”的端酒侍者。
而对方银中泛着些许金色光泽的特别发色,以及虹膜呈罕见粉紫色的眼瞳,亦和?村在断电通道里偶遇的那位丰腴女郎相仿……
“呐,‘琴酒,这段台词——”年轻人把视频的播放进度条回拉至主角的高光时刻,反转手机,将之伸举到邻座银发男人余光可以瞥见的位置,征求对方的意见道,“四年后,我能直接用进‘面试吗?”
「你要相信时刻守护着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警|察!
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正义”是绝对——
绝对不会缺席的!!!」
以小提琴为主的高亢旋律再度从年轻人举握着手机里冲出,被年轻人称作「Gin」的“中间人”,嘴里衔着半支香烟,移眸快速瞟了一眼播放中的嘈杂视频,不屑冷嗤道:“哼……以‘理想为燃料膨胀飞升的热气球,若在高空遭逢名为‘现实的恶劣大气压环境后,仍不知消停地去追寻更为高远虚渺的天真目标,那么等待它的——”
铅白色的烟气从琴酒一张一合的薄唇间徐徐溢出,又被开得很足的暖风吹散到了车内各处:“不是由于气瓶中燃料耗尽,升浮难以维续,只得抱憾挥别苍穹;就是因为球囊内压力过载,囊体炸裂焚毁,最终落得个绝望坠地的凄凉下场。”
说罢,琴酒依照交通标志牌在岔路口驾驶保时捷变了道,他目视前方道路,露齿咧嘴,扬起了一个仿佛已亲眼目睹他方才所述惨剧的?人狞笑。
“行了,过家家的‘间谍游戏结束了,把手机还我,还有……”琴酒嘴角下抑,脸上笑意不再,一双翠眸变得比德克萨斯州那个已经吞噬掉数条人命的死亡深潭还要幽邃冷冽,他吸气深嘬了最后一口烟,匿于烟头灰烬末端的橙红色火光,只微弱跃闪了半秒便消逝了,“‘斯洛——自我命你从秀场撤离,到你钻进车子同我汇合……”
“你我之间的通讯‘中断了足有七分钟,”琴酒腾出右手掐灭香烟,然后掌心朝上,摊手伸到邻座代号为“Sloe”的年轻人眼前,稍稍回勾了两下手指,示意对方即刻归还他的手机,“现在想好用什么‘借口来说服我了吗?”
对于琴酒的敏锐,斯洛哪敢轻视?
但是后者眼下宁愿顶着被前者当场揭穿谎言,就地“报废”的风险,也没脸、更不敢让对方知道他被某个伪装成宾客的“同行”女士顺走脱身道具,差点困在任务现场里撤不出来的要命失误……
斯洛在琴酒锋锐宛若刀尖寒芒的睨视下,将手机递还给对方的一瞬,翻指“变”出了一张他从那位“同行”女士手中及时骗回来的员工卡,两指竖起夹着卡片晃了晃,从容应对道:“我接到撤离指令后,心思全放在你让我从现场‘干干净净离开的交代上了,哪里还能分心留意到我们之间的通讯出了问题?”失去利用价值的员工卡,“咯嘣”一声折在了斯洛的手里,“而且在以往的任务中,你长时间不吭一声的情况又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演,接着演啊呲?辍??惚鹨晕?也恢?滥愫?墩饷炊喾匣笆俏?俗?莆业墓刈⒌氵谶谀阈∽邮蔷?方??晗呷税勺踢谶凇??
刑侦剧中反派Boss处理内鬼的台词,从琴酒拿到手后还没来得及放入衣兜的手机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看着屏幕上方弹出的“线路卡顿”提示框,他这才想起以前有斯洛入伙的任务里,以对方为中心,某一范围内的电子设备出现短路故障甚至爆|炸损毁的几率,比抛接硬币开出正面的概率还要高。
感受着掌中手机似有攀升的温度,为安全起见
第 197 章 第一百九十七节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