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从前她都是说一不二,没成想这个奴婢这么能絮叨。
“呵,你若觉得是,那你就去邀功告诉顾千丞罢。”
她懒得解释,起身走到窗前,用挑杆支开了明纸窗户,任凭微风拂过鬓发。
彩珠自然只对她忠心耿耿,福了福身子,乖顺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出宫去办。”
“切记万事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喏。”
岳流萤始而略略安下心来,正支起胳膊在窗口吹风,却无端被一个若即若离的歌声打断。
又是那侧妃凌锦容,在璃阳殿外面唱昆曲。虽是阳春白雪,却平白让她唱出了招蜂引蝶的气质,咿咿呀呀甚是恼人。
啧,看来上次的教训没有吃够,才歇了几天卷土重来了。
“来人呐!”岳流萤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厉声道。
“奴才在。”一小太监躬身上前。
“去取马粪块来。”
“??!
…
皇宫一角,暗无天日的庑房内。
这里乌压压排了一队身形相近的男人,都是今春新采选上来的太监。
皇宫选太监的规矩十分严格,家中须得有兄弟传承,还要签好自愿净身,生死不论的契约。
然而对于沈晏之这种孤身伶俜的人,由于是乌监亲自带来的,审查太监倒也没多置喙。
前一天已经禁食禁水,此刻沈晏之感到饥肠辘辘,本就瘦削的他有些摇摇晃晃。
他半眯缝着眼睛,为了克止心头的恐惧,开始默念复习起了四书五经。
“啊——!”
一阵凄厉的吼声从庑房里传出,紧接着就是口被堵死的闷哼。
原本在外面还在谈笑的人瞬间怔住了,沈晏之也感到头皮发麻。
孔孟圣人之道在心里念再多遍,这种切肤的恐惧也难以抵消。
他手心疯狂分泌汗液,把那身破袍都抓得濡湿。
黄昏时分,终于轮到了沈晏之。
进入屋内,浓烈的血腥味令本就腹中空空的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刀儿匠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只道:
“小米和草木灰备下了吗?”
他不明就里,这是先前乌监就跟他说过的,于是道一句备下了。
“……芝麻秸烧灰为末,净身后垫炕,可以吸附血污。”
沈晏之惴惴不安地躺到那坚硬的床板上,登时后背发麻,恐惧感从脚底贯穿至头顶。
正巧,一旁刀儿匠在给自己儿子讲解过程,不厌其烦地说:
“猪苦胆对半剖开,一会要敷在伤口处,稚儿,把刀烧红了递给我。”
说着,刀儿匠循例把契约上该问的问题又次问了他一遍,最后问:
“尔以后断子绝孙,与我无关,绝不后悔?”
“绝……绝无后悔。”
沈晏之声线已经颤抖到极致,方才被灌下的臭大麻水让他意识有些模糊。
微隙的通风口渗进来点点天光,他绝望闭目。刀儿匠缓缓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刀子——
“别紧张,今渡此一劫,富贵在明日。”
沈晏之早已是丝毫听不进去,泪水失控地涌出,拼命抑止却是不住。
若是公主看到他现在的窝囊样子,必然也会生气的吧。
公主,公主……
泪眼模糊间,他想起他曾将心意亲手书写,埋藏在一株棠梨树下。
“愿化春泥,再为公主添墙角半枝梅。”
第12章 愿化春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