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镇与京师相距万里一南一北,说它山高皇帝远也罢,地处边陲也罢,蛮荒之地也罢,都是个山青水绿、适宜居住之处,依山傍海、田亩纵横;植被墨绿、瓜果飘香。
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人类适宜居住环境,百姓能否安居乐业,也很大程度取决地方施政。
鸡笼镇地处沿海,有一个很重要治安问题是海盗,他们到镇上洗劫然后消失茫茫大海深处踪迹难觅,像百姓心中一根针一根刺,时不时走出来,是百姓心中难以消除的痛。
但十余年来在迭海沙与区云帆收编下,在张重景与高宣的支持下做私盐生意,海盗闻风而归,心无盗意,也几乎没了海盗踪迹。
迭区海盗出身也是出于无奈,很多时候地方的施政往往能决定人心所向,向善或从恶。地方既有让他们生存余地,自乐于弃恶从善,每个人都有善良一面,机会来时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放弃一颗善心。
迭区为盗时也是针对富户,得到钱财会周济贫苦百姓,算劫富济贫。在收编海盗之后,就立下以民为本之策,盗不仅已不为盗,还配合防盗,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他们周济百姓的钱财有限,但好的治安却是无形的财富。
这样的局面好像到了分水岭,迭海沙与区云帆将成为朝廷头等罪犯,海沙帮众将以海盗论处,水石竹村甚至与“海盗”关连的村子的百姓将会被抓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曾经美好的局面可能会在这种情形下烟消云散。
执行抓捕命令的当然是高宣,他是镇上的大司马,掌管着数千兵丁,他的任务就是执行命令!
而张重景,假若不能配合高宣完成上级的命令,那也必是责无旁贷!
是故,孟廷玉一走,他就立即派人到外面等待高宣。
孟廷玉与迭海沙的度快似奔马,甚至比奔马还快,可用风驰电掣形容,高宣等人在田畔山间策马只能慢走,孟廷玉到衙门见了张重景,他们才走上村外大道。
此时当然没见到迭、孟身影,只看到焦氏兄弟在树林中连连呼喝大叫,似在搜索长庆踪迹。这些密林连绵数里,不知道长庆是否走远,担心不顾一切往前冲反而让长庆乘机逃脱,就连呼带喝想知道长庆究竟是不是已经远走。
那个一直不言不语的老者此时突然策马往焦氏兄弟走去,像是想协助寻找,高宣当机立断策马回镇,不想另生枝节。
外面守候的衙役立即接高宣到衙门,高宣也正想找张重景讨论。他以为衙门内的气氛会很紧张,秩序也会很混乱,因为说不定孟廷玉会在此大闹一场。
出乎他意料的是,张重景在茶几旁好整以暇,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衙役,桌子没见被打翻,布置也没比往日凌乱。
几上热茶袅袅,旁边待着两名茶女,张重景就像等着高宣来谈心。
“高大人,赶快过来就坐。”张重景见到高宣,立马站起过来扶高宣坐下,满是殷勤之色。
高宣就坐,拱手道:“张大人今日怎么这么好雅兴?”并看了看左右有没有孟廷玉踪迹。
这当然是惯性使然了,孟廷玉在,张重景哪有好整以暇之理。
“这哪能算什么雅兴,还不是看高大人公务辛苦,略备茶水为敬。”张重景搓了一搓手。
“孟大人来过了?”高宣问。
“是,是来过了。”张重景停手点头,为高宣斟满杯上茶水。
“噢。”高宣还是意外,孟廷玉来过,张重景还能如此好整以暇。“他对这次出兵怎么说?”高宣有点紧张的问。
“高宣,你先说说这次出兵的情况吧。”张重景看来未知道这次出兵的情形。
高宣也想说说这次遇到的情形,毕竟他感到这次事非寻常,想与张重景商量主意。当
下将谷口所遇一五一十细说,当说到迭海沙时自是忍不住眉飞色舞,说到孟、崔遭遇时,自是忍不住满脸讶异。当然在这些惊异之下,他也感到了事情凶险一面,尽力保持了脸上严肃。
张重景眼睛碌碌的转,“噢噢噢”个不停,事态严重出乎想像,想到孟廷玉的脸或者原来因此红肿,想到他的怒气原来是受了如此大戏弄。他当时以为孟廷玉只是在山上撞上什么奇怪的植物才弄肿了一张脸,他也不敢一直盯着孟廷玉的脸看,就不以为意。
一阵意外后喃喃的道:“迭海沙太猖狂,太猖狂,这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停了下又说了句:“这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高宣对张重景的略感失望,对他后面的话又有点敏感。
张重景将孟廷玉的命令说出,跟着脸色一端,拱手道:“高大人,这是武林院的命令,是必然要执行的命令,这次就有劳你了。”
高宣对这个命令并不感到意外,但仍甚感吃惊,这可是可能会彻底颤覆鸡笼镇的命令。
“张大人,这关系到整个鸡笼镇的安危,张大人有什么想法?”高宣拱拱手,希望张重景的想法与他一致。
“高大人,武林院的命令相当于圣旨,你我能有什么想法?当然只好唯命令是从了。”张重景露出一脸严肃。
高宣低头一阵沉默,感到张重景的心思与他有点不同,抬头说道:“张大人常说外地民不聊生,鸡笼镇和平安康,并以此为傲,难道这样……难道这样……”后面的话当然是试探张重景的说法。
“高大人呀,为政当官的都以执行上级之令为重,这既然是上级的命令,那就不能多想,果断执行就是了。”张重景像安慰高宣。
高宣正色道:“张大人,这个命令事关重大,咱们要想个妥善办法。”
孟廷玉的神情语气浮上张重景的脑海,这不禁让他暗暗心惊,这次的事当真不同以往,那时他或可将责任都推在高宣身上,但这次,他真的没有这样的信心。
高宣不能执行命令的话,他是很难置身事外的。
这也是他备好了茶水招待高宣的原因。理论上他可以给高宣下令,但高宣作为大司马也有拒绝的权利,主要看拒绝的原因是否有理。
“高兄,不是本官不想鸡笼镇好,不想想其它的办法,而实因这是武林院的命令,这才真正是事关重大。”张重景昂头抱拳露出诚恳之色。
高宣又一阵沉默后突然道:“张大人在鸡笼镇得益不少,怎能不为鸡笼镇的百姓作想?”
“高宣,本官有什么得益?”张重景有点心惊肉跳。
“这个就不要高宣说了,张大人心知肚明。”高宣有点不客气。
“高宣,你不要含血喷人。”张重景脸上呆。
“高大人,高宣只是想你为这次的事出点力而已。”高宣正色的。
“本官什么时候不为鸡笼镇出力了?高宣,你这是什么态度?”张重景责问。
“张大人,高宣只想向你要商量二字,没有别的意思。”高宣放轻了语气。
“唉。”张重景突然低头叹口气,顿了一下,又悠悠的道:“高大人,你说鸡笼镇有今日没有本官功劳?”
你收钱就有功劳,其它的高宣可没见过。
当然他不想说得这么强硬,也不想与他辩解,低头不言。
张重景又道:“高宣,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张重景就是个腐官,是个只会贪图钱财的腐官。”又略压低声音:“我问你,地方安危最惧的是什么?”
“当然是盗贼作乱。”高宣道。
“错。”张重景缓缓的说。
“这么说来,张大人对治理海盗之患嗤之以鼻?”高宣有点怪异。
“
你就是蠢,蠢得不亦乐乎,蠢得上下左右不辨。”张重景盯着高宣,话语很低很平静。
高宣想原来张重景只贪恋钱财,没有半点为老百姓作想之意,他说治理海盗之患是错,说高宣不会贪恋钱财是蠢。满腔怒火想站起拂袖而去。
张重景却转开目光慢条慢理的自顾自喝茶。
高宣腾的站起,拱手叫道:“告辞。”想拂袖而去。在怒火面前,命令竟已觉得不重要。
“高宣,坐下来呀。”张重景声音不大,但语调用出了挽留力。接着端端正正的给高宣换了杯茶,“高大人十余年来为鸡笼镇的安危出了不少力,本官敬你一杯。”
高宣坐回椅子,张重景亲自给他卙茶,他可不能不给面子。
“高大人,地方的安危不只取决于海盗,还有很重要的一面。”张重景压低声音有点神秘兮兮。
“哪一面张大人请说。”张重景只要说得有理,高宣还是乐于讨教的,只是声音有点粗。
“上面的政策。”张重景的声音压得很小,好像只有他与高宣才能听到。
高宣心下“噢”了一下,的确有这个原因,怎么他一时没想到?
“现今各地民不聊生,不是不治理,而是越治越乱,这关乎到政令问题。但有些政令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这次。”张重景的声音仍然压得低低的,“这次是武林院的人,本官没有办法,但之前,多少上面来人要对本镇指手画脚不是本官送走的呢?”
送走几个来人也没什么大功劳吧,高宣心道。
“你觉得本官是腐官,就只会贪恋钱财,但你为什么不想想,不花一点意思,能把这些想在镇上指手画脚的人请回去?本官如果都官清似水,拿什么来做出这个意思?本官这样做没原因?假如这次听他们的话,会是什么后果呢?而之前都听话,又都是什么样的后果呢?”张重景的声音仍然很低,但高宣却感到震撼,张重景这个歪理好像说得有道理,固然他某些地方隐隐感到不对。回想这么多年,张重景对镇上安危是不是如他所说真是有功劳?
心上的气大消,好像又认识了一回张重景。
“好吧张大人,那你这次也可以对他们意思意思让他们回去呀。”高宣压低声音。
“第一,他们是武林院的人,身份特殊,卑职没有这个能耐;第二,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不是意思意思那回事。高大人,这个命令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张重景居然以卑职一词表达他的无能为力。
高宣心道:这是说了等于没说。
他感到心乱如麻,一边不得不执行命令,一边又显然明白不可以执行这个命令。
抗命是轻者丢官,重者杀头,执令是血流成河,甚至会毁坏整个鸡笼镇。
见高宣久久无语,张重景又不紧不慢的加了句:“高大人,可别忘了七日之期。”
“好,卑职领命。”高宣沉默了一会,陡的长身站起,抗命不行,那他就执令而见机行事。
有机会见机行事总是好的,况且就算他不执令,上面也会派来人执行。
张重景对自己的感情牌挺满意,站起拱手笑道:“有劳高大人。”
高宣策马回营,即召副将着人描绘迭海沙画像在城内城外悬挂,并分派兵马准备船只。
这是他执行任务的前奏,但就因为有这个前奏凸显出他的心态,因为假如他认真执行命令,就不会有这个前奏,而是立即轻骑前往海岛,防止岛内人得到消息撤走。
他不担心孟廷玉看出端倪,假如他真的看出了怪罪于他,那也是治他一个庸将之罪。
当然他深切知道,海沙帮地处海岛,他们会很轻易撤到大海深处,只要他们得到消息。
而海盗之患的厉害就在这,他们在岸上
搜刮后避到大海,官兵是很难搜捕的。
除了想到让迭海沙他们远离敷衍孟廷玉,也想到了怎样应付捉拿水石竹村民的命令,他决定到时请村中几位长者过来“商量商量”,打听一点消息大可不必大张旗鼓。
孟廷玉在驿馆调兵遣将,听说外面正在悬挂迭海沙画像,并兵马有大肆调动迹象,对张重景与高宣感到有点满意。
虽然又隐隐感到不对,这样做会不会让海盗逃跑啊?但转念一想迭海沙此刻必然已隐匿,这样做不无道理。况且这是大兵团作战,他不敢在高宣面前有僭,他统率的是一些武林人物,虽武功
第41章 四一奇牌怪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