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琅的长兄是个方正不阿的,卢国公府是外戚,不得人心,两次三番与礼国公府杠上,自然而然,徐琅这样的优异子弟就比较招人眼了。
“楚公子,本官看得出来,你也不太耐烦这种事。”徐琅挺满意楚敛一直以来的表现,果然就是专业人士好,技术过硬。
“大人谬赞,这是在下的职责。”
楚敛整日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徐琅是属于实干官员,可并不是每天干坐在刑部府衙的,楚敛觉得他还挺识时务的,不过,遇到了现在这种家族之间的矛盾,他也只有受牵连的份。
摄政王可不是个做无用功的人,楚敛跟着徐琅,知道了不少皇城里的事,比外面市井打听来的要真切正经。
譬如此时,路上闲聊,徐琅的话题带到了现在的易太傅身上,言其对亡妻情深意重,膝下独有一女,自妻子去世后,不肯再娶。
楚敛问道:“噢,原是如此,易太傅为何不再娶?”
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在任何官宦人家都是不能容忍的,君不见楚二爷因为没有嫡子,把外室子都带回来了吗。
徐琅虽然常常受到无妄之灾,礼国公次子的身份大有裨益,他很容易知道许多寻常官员不知道的秘密。
人人都说易太傅满腹经纶,才华盖世,若是有个能够继承其灵智的后人,就更加美满了。
“谁知道呢,大概真的是与易夫人夫妻情深吧,听说当年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可惜了。”徐琅不无遗憾的长叹一声。
整日一刻不错眼的盯着徐琅周围,委实是累的要死,好不容易轮到衙门休沐,徐琅特地邀她喝茶,以谢多日辛苦。
徐琅早年娶了出身名门的妻子,膝下一儿一女,楚敛几次上门时,看见徐琅在教导儿子习大字,小小的孩童站在凳子上,跟着父亲的一笔一画。
她蓦然想起了楚虞的儿子,若非因她之举,楚虞也应该是如此,一撇一捺的手把手教孩子的。
稚子何辜,楚敛想,这句话是对的。
然而楚肆也没有对薛氏一族心慈手软,她能够留下多人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桃花枝头结了花苞,杨柳新绿,两人坐在明坊茶楼二层的窗户边上,点了一壶碧螺春,两碟小菜,鸟语花明,徐琅近日被案宗压得快垮了,出来算是松快松快。
茶楼里有说书先生上台,语调清慢,抑扬顿挫的将故事讲得很好,嗓音也不高,但刚好茶楼里的客人能听见,捧场的人挺多。
“徐大人,小心了,有狗跟来了。”楚敛坐在徐朗身侧,忽而低声道,徐琅的肩背僵了一下,楚敛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掸了掸他的肩膀,试图让他镇定。
“放心,我还不至于怕他们。”徐琅虽是如此说,笑容渐微,面朝窗外似是在看风景,窗外春风入画,清风习习,两人俱是不动声色,徐琅的贴身小厮换成了乌衣骑的人。
“侍郎大人不如猜猜,是哪一方的?”现在敌暗我明,楚敛又不了解详细局势,只能让徐朗自己想一想了。
徐琅苦笑一下,想要转头看一看身后,可是又不敢,怕是会打草惊蛇,无奈道:“这你可有点为难我了,若是知道,你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楚敛当然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徐琅他们这种底蕴深厚的世家,也不兴豢养什么死士之类的,毕竟这都是歪门邪道的做派,何况,清贵之家,书香门第。
是以,徐琅这等人,自然也看不起身为外戚的卢国公府。
徐琅轻笑了一下,呷了口茶,道:“不过,反正也就那几个人吧。”
要么是庆山王一党的,要么是卢国公一派,再其次,勉强算上一个看谁都不顺眼的西厂,疯狗一样,得谁咬谁,恨得百官牙根直痒痒。
“按理说,现在西厂那拨子人,应该分不出精神来对付我才是。”徐琅皱眉思索,手里慢慢的转着茶杯,将可能性一个一个排除。
“为何?”楚敛很捧场。
徐琅力图找话题放松下来,说:“前两日,在嘉湖出了一桩命案,楚公子可曾听说了?”这算是最近一向泰安的长安城里,比较轰动的事情。
楚敛眼中眸色渐深,掩了掩异样的神色,点头道:“自然是听说了的,不过死的是什么人,我倒是没注意打听。”
徐琅“啧”了一声,手指轻轻点着桌子,一脸神神秘秘道:“唉,你可不知道,死的可是卢国公世子的小舅子,唤作邱林,说起来还是易太傅的弟子,要不然怎么会引起轩然大波。”
“噢,原是如此,”就说一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楚敛一脸受教了,又虚心好学的问道:“不知此案是由何人负责?”
“自然是京兆衙门的罗杰喽,这皇城脚下出了大大小小的事,出了事首先就得找他们,如果不行再层层向上递交,像我在的刑部衙门,可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徐琅不以为然。
他还真不想回长安城来,不如再外放两任,各方蓄势待发,站错了队要出事,不站队也会被伤及无辜,拿来开刀。
就像现在,他可不就倒霉了吗,有人要对他动手,他还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
楚敛眼皮一跳,低声喃喃道:“原来是他,这下可是麻烦上身了。”
“你认识罗杰?”徐琅听他的语气倒是很熟悉的样子,他并不知道罗杰他们与楚敛接触过,虽然当时在江陵任职刺史,但并不同江湖门派打交道。
楚敛点点头,解释道:“这位罗大人曾到南地处置案件,是以打过一些交道,是个通于世俗的人。”因为他身边的郁未冰难免少了点人情味,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配合起来,合适的很。
回溯前尘,楚敛想起那时节尚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好模样,还曾同郁未冰谈论过江湖各榜,由枫居百晓生排列。
她一直想看看摄政王妃何等貌美如花,能上了千金榜最末一名,也可谓之绝色佳人,更何况位居前三的摄政王妃。
自从耿家负罪后,王妃的称号被废黜,诸人唤她耿氏,必是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丽了。
徐琅咽下口中茶水,说:“嗯,我兄长也曾这样说他,同谁打交道都不得罪,圆滑世故,任职京兆府极为合适。
噢,对了,刚才不是说西厂吗,似乎是邱林的死牵扯到了别的什么人,西厂把这件事接手了,估计不是他们。”
徐琅的嫡亲兄长乃是礼国公世子,同时任职御史,是个严肃正经的人,能让他这样评价,徐朗对此还是很信服的。
两人离开的时候,正逢说书先生下场歇息润嗓子,下面的客人们津津有味的讨论着刚才听到的情节,或者是对下一回发生什么的猜测。
送了徐琅进府,楚敛才转身离开。
楚敛在长安城如鱼得水,傅月明得知楚敛来了长安城,终于露了面。
她在这里一介女子难以为继,必然是要寻了助力的,秦川与楚家生意往来,傅月明也就没有对他多防备,谁料最后被坑了一把,幸而楚敛他们很快就来了。
“属下少玄使傅月明,拜见玄衣长令使。”傅月明十六岁晋为少玄使,在长安城待了七年,一直作为乌衣骑的耳目,负责传递长安城与江陵的消息往来,她做事一向稳妥,故而突然出事,这是令人吃惊的。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敛指的是她与慕清明失去消息,按规矩,傅月明应每月修书一封,将当月的重要消息详细书写,送信给楚敛。
可是自从半年前,就再没有消息传了,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们一度怀疑傅月明言辞的真实性。
“属下当时也不知为何,秦川突然反咬一口,将属下等人陷于危地,不仅截取了送去江陵的信,还与卢国公府狼狈为奸,逼得属下等人不得不藏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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