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董山低着头，也不语，心说，我娘这病，还不是我们三个气的？
一进门，黄尿壶拿鼻子嗅了嗅，说阴气好重啊！叫董山赶紧点燃一堆麦秸火去阴气。董山去点了麦秸火，麦秸火烟雾重，青色泛白的烟雾，在院子里缭绕着，把院子衬托得犹如蓬莱仙阁。黄尿壶说，你再去打碗水，找三根筷子。董山去舀了一碗清水，找了三根筷子。黄尿壶把三根筷子竖着用水淋，要让筷子在碗里站起来，黄尿壶嘴里念念有词：田翠的病撞着鬼吗？如果是鬼，你就站住。但筷子怎么也站不住。黄尿壶又说：不是鬼，是魔吗？如果是魔你就站住，筷子站不住。黄尿壶又说，不是鬼，不是魔，难道你是仙姑吗？说也奇怪，黄尿壶话音一落，那筷子果然就站住了。黄尿壶赶紧给田翠跪下，说仙姑你老咋下山了？我可是你弟子黄童子啊，你有什么指示就给我说。
田翠只顾瞎唱，唱着唱着，没有词儿了，就喊叫老鼠，老鼠，然后指着房顶说，看到龙在飞呢！
董松陵也看那房顶，哪里有什么，只不过是乌黑黑的房顶而已，破的地方也早被董山修好了。
这一刻，黄尿壶掐着手指头算起来，似乎听懂了田翠的话，算了半天念叨说：“仙姑下山看天下，天下东南有姻缘。若是见了妙龄女，十里羊肠牵红线。”黄尿壶接着说，看来是仙姑关心董山的婚事，我算了一下，董山还真有姻缘。黄尿壶砰砰砰给田翠磕三个头说：“仙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送您回山了啊！”等了一会儿，筷子还不倒，黄尿壶就取了切菜刀，将筷子嘣地砍了一下，筷子跌落在地上，端了碗将水泼在门外。田翠这时候还在叫唤着，黄尿壶就让董山再去拿一碗水。董山拿来了，黄尿壶接过去，一下泼到田翠的脸上，伸出右手，在田翠的后脑勺一拍，田翠竟口吐白沫，一下子晕倒了。黄尿壶就喊董山董山，快去给你娘喝碗水。董山赶紧去倒了碗白开水送给他娘喝。田翠咕嘟嘟喝了，一会长出一口气，竟然缓缓醒来。问董松陵，刚才怎么了？
董松陵说，怎么了，净丢人呢，你瞎唱啥。
田翠怔怔地，说我什么时候唱了？
黄尿壶说，松陵你别问了，仙姑上了身，都不是她唱的，是仙姑唱的，仙姑走了，她什么也不记得。
黄尿壶念叨了一下说，我刚才和仙姑对话了，仙姑交代，董山要有喜事了，这喜事在东南方，去东南方十里外寻媳妇。
董松陵说，你扯什么淡呢！东南方十里外是什么地方，那是乡里的集市，当年田翠就是我爹在乡里集市上拣来的，你让董山也去？
黄尿壶说，神神鬼鬼这个事，信不信由你。要不，你让董山去看看？
董松陵说：你别糊弄了。
黄尿壶说，那就让董山去试试吧！说不定真能捡个媳妇来。
董松陵说，那就去看看。
董山说：我不去，我怕，人多。
一提人多的地方，董山双腿就发抖，浑身打颤。董松陵没有说讲几句，他就觉得似乎乌云压顶一般，说着，说着，竟又犯起口吃来：“我……我……我怕……怕！”
董松陵就恼火了，顺手摸了根棍子，啪地抽了董山一下：咋！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天天这样，以后的日子还咋过？说着，拿头碰床头，被黄尿壶拉住了。
董松陵越是暴戾，董山就越是害怕，说话就越是口吃，浑身就越是发抖。董山看他爹拿头撞墙，颤颤巍巍地说：“爹……我……我真怕……怕……，爹……你别……别……别这样……，我……我去……我……去，行……行……行了吧！”
董松陵拿手狠狠地拍地说：“刀山火海你也得去，这个样子下半辈子咋过？”
这时候，田翠也已睡着了。
黄尿壶还想和董松陵多说会儿话，董松陵就说，尿壶啊！我和娃还得说道说道。董松陵从兜里掏出5毛钱，让董山拿了两个鸡蛋和一只兔子腿，说：尿壶啊！我就不送你了。
黄尿壶知道这是要赶人了，说：松陵大爷，你忙，你忙，要是仙姑再上了田婶的身，你再叫我。
董松陵说，好呢，好呢。
黄尿壶拎着鸡蛋和兔子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董山看黄尿壶离开了，董松陵的暴戾劲儿也缓和了许多，他的结巴就好了，问爹：俺娘真是神仙？
董松陵一脸不屑地说：是个屁神仙，我看就是为你犯了疯癫病。她当年是被你爷爷集市上捡回来的，疯魔了，脑子里就都是集市。说完，又语重心长地说：“娃！你娘那疯疯癫癫说的话我也弄不明白，有没有姻缘，你都去集市逛逛。你这胆小，怕人，结巴的病得去人多的地方治治。人这辈子，怕什么别躲什么，怕过了就不怕了。”
董山一脸懵：“好……好……好呢！”但一想到集市上人多立即变得脸通红，头颈上的筋络一根一根绽起来，说话瞬间变得结巴起来。
董松陵叹息一声说：我看你娘的巫病，就是被你这病给急出来的。病根在哪里，就去哪里治，最怕什么就去面对什么，过了这道坎便是艳阳天。
董山说：“好……好……好呢！”
第4章 哥们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