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左手拿棍，往地上使劲儿一蹲，冷眼看着李三娃，憋很久说出一句话：“怎么就不能是我？是想不到我没有死吧！知道我会来？欠债总要还钱的，打了人也总要付出代价的！”那声音比这雪天的空气还要冷，一种充盈心胸的仇恨感，令他双手颤抖着。
风一吹，他脖子上缠着的那条破棉条子，像一场炮火战斗后被炸烂了的旗帜一样，在风中摇摆着，露出了他那冻得僵尸一样僵硬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董山说完这句话，拿眼观察李三娃，上次慌乱加焦急，他并没有细致地注意他。这一次他才得细致地看，李三娃大概有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身量不矮，可是很瘦。黄白的脸色儿，瘦，可是不显着苦弱。两条长眉往上稍微的竖着一些，眼角儿也往上吊着一点，面目有些可怕。他的眼珠儿是非常的黑，非常的亮；黑与亮的调和，叫他的黑眼珠的边儿上浅了一些，恰好不让黑白眼珠像冥衣铺糊的纸人儿那样死呆呆的黑白分明。一条不很高的鼻子，因为脸上不很胖，看着高矮正合适。嘴唇儿往下兜着一点，更显一种狠劲。此刻，李三娃那有点可憎的脸上，居然微微露出些笑意来，拿眼看了董山几眼说：“整个村都盼你来很久，你今天终于来了。但你今天的形象可真是破败得很，我琢磨着你会来这里，但没有想到你如此不堪地来，且来得并不早，你这样子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
董山冷冷一笑：“是个男人都会报仇的，你们饶我不死，我便必然会来。”
李三娃搓了搓手，拿口哈了哈，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死。要真弄你死，你怎么会不死。”
董山不解地问：“我都被打成那样了，你们把我丢到荒野地上，就像旁边死的那只花狗，还竟然说我不会死？还竟然说你们手下留情了？你们太狠了吧！”
李三娃不以为然地说：“你死不死其实不干我事，但李田村长和李汉叔却护着你。”
董山追问道：“为什么把我一个昏迷的人丢在荒野里？还能有脸说不让我死？若不是我娘他们找到了我，把我弄回去，我可不就死在那荒野里了？依你说的，似乎你们还善良了，见过你们这样恶毒的善良吗？”
李三娃伸了个懒腰，拿嘴哈过的手突然紧紧地握成了拳：“我还是很意外的，我以为你会爹妈叔叔大爷的一起来，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一个人来了，好！上次与你斗，打破了我的下巴，害得我肿着脸半个月，让村里人没少嘲笑，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你还有些手段，这次咱们再斗一次，你要是能打倒我，我便告诉你为什么你不会死。”
董山后退一步，拿棍在地上再次顿了一下，右手从怀里抽出西瓜刀来，那西瓜刀早被他磨得蹭明发亮，映着雪景，闪闪发光。董山低沉着声音说：“我今天，主要是来搞清楚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荒野里的，你我也不是仇敌，但今天要是说道不清楚，我们只能是摆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拼了自己的命也得弄个清楚，否则，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恶气。”
李三娃吃了一惊，说：“够狠的啊，没有想到你还带着刀！”李三娃话音没有落，李四娃跑过来，赶紧往他哥手里塞了一根棍，说：“哥，拿着，打死他，就是他摔的我。”李三娃把棍推了推，说：“你滚一边去，现在打架不是为了你了。”李四娃知趣地后退几步，其他几个小孩都围绕着他，一个个拿着??条子，摆出一副随时准备上的样子。董山看着他们的阵势，突然想到了那只黑狗，此刻，自己不就像那只黑狗吗？李三娃和这帮小孩，就似凶神恶煞的群狗一样。只是，黑狗有我董山搭手救了一把，可如果我与这帮人打起来，谁又能来救我呢？但阵势就在眼前，看样子不打是不行了，但确实不能蛮干，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想到这里，董山把西瓜刀往地上一扔，把棍也扔在了地上，说：“李三娃，你要是条汉子，今天咱们赤手空拳地斗斗，咱们摔跤，连摔三次，二比一决胜负，如果我输了任你处置，如果你输了，你给我讲个究竟，并带我去李凤娟家，这个公道要是不讨回来，我死也不甘心。”
李三娃嘿嘿一笑说：“你说到我心里了，但我不是与你比摔跤，咱们就比打，光摔不过瘾，打才过瘾，也是三次，谁最先被打倒两次，算谁输。”
董山思考一下，看看李三娃背后的那群孩子。李三娃似乎懂了董山的顾忌，就回头告诉那帮孩子说：“我和这位正式比试，你们谁也不能趁火打劫，否则，我可饶不了你们。”说完，狠狠地一瞪眼。那帮孩子想不明白，明明是在小李庄，面对的是个外来人，可以一拥而上揍一顿的，平常火急火燎的三娃哥，怎么突然变得文质彬彬了？竟要与这个人比试比试。但李三娃已经发话了，况且，他那眼睛瞪起来很是吓人，哪个又敢不听呢？平常他们在外村受欺负了，没少找李三娃帮他们找补回来，也便都往后退了退，可依旧拿着??树条子准备着。
李三娃又一瞪眼说：“你们都把??树条子扔了，咱小李庄的人不能乘人之危。”众小孩赶紧扔了棵树条子。李三娃这才看向董山说：“你可以放心了吧？在我村口上，我李三娃干不出欺负外乡人的事，就是干，也是公平地干，让你挨打挨个明白，死了也不冤枉。”
董山不敢置信地点点头，回想起那次与李三娃对殴，李三娃是一点也不给他说话的余地，蛮横至极，这次却有点礼节，说：“好，就按这样办！”
董山话音未落，李三娃已经冲到面前，抬手就往他脸上一个冲拳。说时迟，那时快，董山拿右手格挡了一下，不觉胳膊生疼。心想，上次是自己突然想起黄尿壶瞎扯的招式，情急随手挥出了，这下比试上，却怎么也不能顺当地用起来了，格挡开李三娃的进攻，手臂生疼，感叹好有力气又硬朗的小牛犊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伸出左手，顺带抓住了李三娃的脖领子，使劲儿往上揪。李三娃见一拳没有打住，也赶紧伸出双手，揪住了董山的双肩，两人扎了个黄瓜架，左右地甩着。李四娃等孩子们，大声地为李三娃加油，一会喊叫三娃哥往左甩，一会又喊叫三娃哥往右甩。
李三娃开始还有着自己的想法，想扯着董山的双肩，把董山拧倒。现在，经孩子们这么一喊，反倒干扰了他的思路，左甩一下，右甩一下，董山被他甩得左右摇摆，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几次都险些被甩倒了。李三娃连甩几次，不见效果，呼呼地喘息起来。
董山见李三娃岔开双腿，力气全在双臂上了，抬脚照着命根子的地方踢了一下。
李三娃哇地大喊一声，拿手去捂，龇牙咧嘴，痛得卧了下去。董山见他卧下，抬手一推他的肩膀，李三娃滚在地上。
“你他妈的竟然如此下作。”李三娃边滚边生气地大骂，“怎么能用这么阴损的招式？老子要是敢踢你命根子，早他妈的踢死你了。”
董
第16章 复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