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是挖河的带头人,然而,董山却一个招呼没有打就跑了,他作为生产队长,必须要提议处理董山。他有充分的理由来一趟,尽管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一个。
董黑子进了董山家,见董松陵居然能站起来了,田翠脸上沾着喜盈盈的光很是吃惊,一脸的嫉妒。他见不得别人比好,在他眼里,谁得的好处也不能比他多,要是比他多了,他就感到难受。
等他进一步看到董山的媳妇儿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差点跑出来,一眼看过去,刹那的惊艳,他被逼住了,呼吸有点不畅,一时失魂。
田翠问他,为啥来?他目呆滞地站着,没有回答。田翠又问了第二遍,他才把魂儿从外面找回来。他本来要问罪的但突然变成了欢喜:“侄儿找了个好媳妇,我也过门来看看,好,真是好呢!真是好!好得很!”
他一句一个好得很,让田翠头皮发麻,头发直竖,一忽儿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田翠让他进屋坐他也没有坐,转身就走了。
董黑子悻悻地离去,田翠便感到一阵地阴寒,但又不知道来自何处,不由得浑身哆嗦嗦地打了一个寒颤。
董黑子离开董山家,边走边想,这俊俏的媳妇儿那是进了狗窝,老子早晚有一天得弄到自己手里玩玩。但一想到要弄到手玩玩他就想起来一个人,有那个人在他早前盯着的村里几个媳妇儿了一个都没有得逞,还差点偷鸡不着蚀把米,弄个身败名裂。
董黑子回到家的时候,他媳妇儿张玉芬正在喝玉米糊糊,双手端着碗转着圈吸,刺啦、刺啦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张玉芬黑胖黑胖的,是那种喝水都长肉的人,尤其是那张脸,像面盆一样大,眼睛就显得非常小,眯成了一条缝。左鼻子窝窝里,长了一颗黑痣,她喝玉米糊糊的时候,那个黑痣上下翻飞,犹如一只苍蝇在碗上舞蹈。
董黑子看过了李凤娟,回到家里越发觉得自己媳妇儿丑,一脸温怒地说:喂猪啊?喝这大声。
张玉芬一边吸着糊糊一边不忿地说:你啥时拿我当过人看?给你生五个仔还嫌不够,四十七八的人了,还逼着天天晚上要耕地,你当我是老母猪啊。
董黑子瞪着眼骂了句:他娘的,我天天为你劳动,但那几分地早就成旱地了,白瞎我天天播种,却再也很难长出一棵苗,空肥了你那地。说完又叹息一声,说:有的人吧!你不把她当人她还不份儿,有的人你把他当人,他却不把你当人。他娘的——
张玉芬撇撇嘴说:咱村谁敢不把你当人?
董黑子说:村长。
董黑子走进堂屋,一屁股坐在了堂屋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仰面看漆黑的天花板,翘起了二郎腿。
他不再理会张玉芬,让大儿子董海江去给他盛饭。
董海江正在扒拉玉米糊糊中的黄豆,但黄豆非常少,好不容易才用筷子夹住一颗,这当儿董黑子却催得紧让他帮盛饭,磨磨蹭蹭不愿意去说:你又不是没有手,我正扒拉黄豆呢!
董黑子站起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说他娘的我养你干啥?养你就是要给老子我养老送终的,现在让舀碗饭都不情愿啊?
董海江不敢支吾了,嘟囔着去给董黑子舀了一大碗玉米糊糊,端过来咚地放在了董黑子面前的桌子上。
董黑子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打巴掌,董海江立即跑远了。
董黑子一边呼噜噜地喝玉米糊糊,一边问张玉芬:张铁生咋还不来呢?
张玉芬说:他又不是我娃,我管他?
董黑子脸一黑:你懂个逑。
董黑子最近对董村长的怨气越来越大,他觉得董村长这个绊脚石不拿掉,他董黑子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正在往这个方向努力,现在看到李凤娟,他觉得这个脚步得加紧了。
而他要迈开步子干大事,张铁生就是他的法宝。这几天,张铁生又来村里了,天天晚上来找他商量大事。
张铁生是来自县城的学生,搞宣讲路过老烟筒村,是董黑子抢军帽时认识的。
前不久,董黑子警觉地发现村口的公路上开始有不少步行的学生,这些学生三个一伙五个一队,都背着背包,背包上插个小旗子。这些城里来的学生,比乡公社的学生衣着齐整,脸色白净,说话是另一种语调。
董黑子非常羡慕他们能背着背包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同时,又遗憾自己不是学生时代了,要是学生时代保准立即跟他们走。
董黑子尤其爱学生头上的帽子,草绿色军帽戴上是那么威风,他这个民兵连长一直想弄一顶,可惜公社只分给老烟筒村一条枪,但从不分军服,哪怕是一个军帽。
连个帽子都没有,像什么民兵连长?他决心弄一顶。
董黑子下工后,在路边的玉米地等了几天,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都戴军帽,蛮神气地往下走,他没敢动手。
终于,一个学生从公路上走过来,这学生个头高,背的黄书包带子却短,紧紧地箍在身上,是戴了个军帽,可能洗得好多遍了,草绿色差不多变白,手上拿了个小旗子。
董黑子从玉米地里出来。公路比玉米地高,他就站在公路沿下给那个学生招手。
那个学生走到了公路沿上弯了腰说:是叫我吗?
董黑子突然跳起来就摘学生的帽子,然后转身就跑。
学生一惊,摸一下,头上的帽子没有了,赶紧追。
董黑子像一只闯进玉米地里的猪,东窜西窜,然而,他哪里能有年轻的学生跑得快?
一忽儿,那学生就到了董黑子后身,飞身扑过来,抱住了董黑子的脖子,把董黑子压倒在地,且把帽子夺了过来。董黑子一下子像狼一样反扑过来,两人抱在一起,在玉米地里滚。先是学生压住了董黑子,再是董黑子压住了学生。
董黑子说:我只要你的帽子!
学生说:凭啥?
董黑子说:你们弄帽子容易。
学生说:我是组织帮派队伍的!
董黑子说:我也想拉队伍啊!
他用力压学生,再次去夺帽子,学生双手抓着帽子,两只脚在使劲蹬。董黑子就用自己的双腿箍住他的双腿,使劲压,学生双腿动弹不了,却把帽子抓在右手,左手在董黑子的脸上打了一下,董黑子的鼻子就流血了。
董黑子一抹鼻子,说:啊,这流血事件可是你造成的!一拳头也打在学生脸上,学生就躺平了,四肢不再反抗。
董黑子夺下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而同时又摘掉了学生胸前的大红花。
学生又翻起来要夺回去,董黑子站起来跑了。
学生爬起来,坐在路边哭,边哭边骂,说:那么大人了还抢我们学生的帽子和红花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有人过来问,学生讲述了经过,有人就暗示可能是董黑子,村里的生产队长。
学生找到了董黑子的家,一眼就认出了董黑子,闹起来。
董黑子一把把学生拉进了家门说:我真是爱着军帽,我请你吃饭,你别闹。就叫:张玉芬快去煮好吃好喝的。学生无奈,且也真是饿了,说:好吧!帽子归你了,但红花儿得还给我。
董黑子就把红花儿还给了他一个。
张玉芬嘟囔着:多大个人了还抢人家娃娃的帽子,说出去丢人!
董黑子黑着脸瞪她,她就一句也不敢吭声了。
董黑子转过脸,笑眯眯地看着问那娃娃,你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那娃娃脸上带着泪说:我叫张铁生,县中学的。你敢抢我帽子,你知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学生中的先锋,我要组建力量。只有组织了力量,才能成就事业!
从此,董黑子就认识了张铁生,他想借张铁生的力量,掀翻董村长。
董黑子喝完玉米糊糊,抹抹嘴把空碗扔在桌子上,那空碗在桌子上打了几个转。
董黑子就叫他二儿子董海新:海新过来。
董海新老大不高兴,嘟囔说:是让我帮你送碗吧!
董黑子说:你就不能想些其他的,你看张铁生,比你年龄还小却已经大哥大气派了,就你这德性将来怎么接我的班!虽然我觉得你比你大哥强一点,但还是差远了。
董海新哭丧着脸说:谁稀罕!再说,生产队长也得大家选,你拿什么保证让我能接到你的班?
董黑子说:嗨!你还满嘴理,没有文化就是可怕,你就不能出息点。去,去,去,把碗拿厨房让你娘去刷。
董海新刚拿着碗想去厨房,董黑子又说:你回来,你去叫董山,他最近弄回来一个媳妇儿我总觉得来路不明,村长也不去调查调查,我得主动作为。董海新刚想出去,董黑子想了一会儿又把他叫回来说:你别去叫董山了,你去村南头叫董金柱、董金海、董如山等几个民兵让他们去把董山给我带过来,记住,是带回来。
董海新嘟囔着:又指派我。磨磨唧唧地出门了。
但董海新还没有走到门口,董黑子又喊:“海新,海新,回来!”
张玉芬听到了就骂董黑子,你瞎指派啥,在外面没有当上村长,回到家了却还把自己当村长了一样,一句一个黑心、黑心的叫,我看你就是又要动黑心了。
董黑子说:“他娘的,这名字不是你起的吗?”
董海新已哭丧着脸回来了,董黑子又说:“你还是去送碗吧!我再合计合计。”
正在这当儿张铁生来了,董黑子赶紧站起来说:你可来了,你能不能去乡里搞点力量,咱们尽快拿下村长这个拦路虎,壮大你那派的力量,让我成为村里的老大?
张铁生说:没有想到你觉悟那么高。
董黑子说:那当然,是我兼着民兵队队长嘛!
张铁生说:这里有力量就好办,我明天回城里再组织组织。今天,我先回去思考思考。
董黑子说,你去思考吧!张铁生就走了。
董黑子看着张铁生的背影心想,借得好兵马,才能打胜仗,我这次得稳着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谋划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想到半天,他终于想到了三条妙计。马上叫来张玉芬,让她先执行第一计。
第26章 羡慕/嫉妒/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