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黑子实施的第一计，由他老婆张玉芬执行。
张玉芬一贯是董黑子最得力的执行者。别看这俩人在家里叮叮梆梆，锅碗瓢盆，相互挤兑。但只要为了董黑子当上村长，这俩人在坏上具有共同话题。
当然，董黑子不可能告诉张玉芬，他还有个后招，不仅仅是针对董村长，还针对董山，以及董山的老婆，并最终将董山老婆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玉芬匆匆吃了饭，便急匆匆找韩颖去割河坡里的枯草。
韩颖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是老烟筒村女人的大姐大。
张玉芬到韩颖家门口时，韩颖已吃过早饭，正解开她那厚厚的蓝棉袄,给最小的女儿韩燕喂奶。或许是韩颖平常营养不足，也或许是年龄大了，那女儿咬着奶头，拉得老长，可就是喝不出奶，哇哇地哭。
韩颖只顾低头奶孩子，根本没有抬头看张玉芬。张玉芬站在旁边一会儿，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来等。韩颖也没有说安排人给她倒杯水，甚至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张玉芬想找个话题，暖暖场，可又不知从何说起，看到韩颖在奶孩子，便咧着嘴说：生那么多丫头干啥？又不能延续香火，反倒是平添了个人口，日子又艰难了许多。
张玉芬有三个男娃两个女娃，出口打击韩颖的同时也在炫耀自己的风光，在农村，封妻荫子可是大功德，尤其是生男娃，很能决定一个女人的地位。这话正戳着韩颖的痛处。韩颖猛地抬头，冷眼看了她，那齐耳剪发扑棱了一下，额头的留海犹自晃悠了半天。韩颖又低头自顾奶孩子，对这个女人说话不讲究，生出些厌恶来，但终究还是保持了大姐大的风度，叫声：大嫂子你等会，我奶完孩子就走。
韩颖的男人韩飞全刚挖河回来，这天正在家休息。他在屋子里听到张玉芬挤兑她老婆，也在变着法儿说他没儿子，就骂起韩颖来：连续生了三个妮子，一个带把的都没有，我老全的香火就要断送在你手里了。
韩颖就大声地嚷嚷：埋怨哪个呢？地里长啥庄稼能怪地吗？还不是你种子有问题？
老全说：我播种子时是一把一把的，你那地里就只是女娃种子才出苗，男娃种子全当肥料。
韩颖就说：你有本事去别人家地里播种啊！别天天在自己地里耕，还嫌地不肥，你不嫌累我还嫌伤土肥呢！
韩飞全便不吵了，说：我就爱耕，你咋的？别人的地我还不稀罕耕呢！我的犁耙子具有专属性，不具广泛性，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专享特有。可不像某些人，自己的老觉得自家的地旱又硬棒，眼里总瞄着别人的地头，还不嫌害臊。
韩飞全话音一落，韩颖扑哧笑了，他知道丈夫这是帮她，狠狠地挤兑一下张玉芬，话里行间暗骂董黑子是个咸猪手。
韩飞全和韩颖原本是同村同族一脉人，小时候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但已是四代以外，算不上直系亲属。二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两人二十岁那年，韩飞全的小芽芽已长成了大萝卜，二人却还是经常粘在一起玩，不小心擦枪走火，结果两家人一合计，就这么算了吧！于是就结婚了。但让这两个人感到郁闷的是，他们结婚后，生了三个孩子却清一色的是闺女，就是没有儿子。现在，老大韩云已十七岁，老二韩红十岁，韩颖也四十多岁了，按理说韩颖那地里已经不能再种庄稼了，但韩飞全非要种，说就算有三分肥也得种两季麦。去年，他们决定最后一搏，咬牙又种了一茬，但生了后居然还是女的，让老全很遗憾且有点绝望。
小女儿在韩颖的怀里咬巴了半天，虽然还是没有吃饱，但终于是不哭了。
韩颖把韩燕交给韩红在家带，提了桑树条子编的篮子便和张玉芬一起去割草。村里的女人干活爱搭伴，韩颖出行就更吸引人，谁不爱跟着大姐大出工呢！再说，跟着韩颖去出工，记工员于老二从来不克斤短两，称压得低低的。张玉芬和韩颖从村里一穿过，三三两两的女人便跟了上来了，有韩青云的媳妇张丽丽，皇甫松的媳妇刘牛兰，还有董天英的媳妇魏慧花……一忽儿，就搭帮了十三四个人。
一群人说说笑笑，便往南地河边走去。
正值冬日的中期，别看阴冷天冻得人直发抖，但只要太阳一出来，华北平原立即就一片温暖，河边的枯草一片片地，远远看去杏黄杏黄的，虽然没有春夏的草儿甜美，但在冬季，算是牛羊的美餐，比吃麦秸秆儿幸福多了，牛羊儿都非常喜欢。
韩老中赶了几十只羊在河边放。羊群中有一只骚虎头（配种的公羊）就是不好好吃食，动不动就骚扰其他羊。
韩老中不时地站起来拿棍去拨打它，还说：老实点，老实点。
远处就有妇女和韩老中开玩笑，说羊和人一样，近墨者黑，近赤者红，这公羊天天跟着韩老中就变成这样了，浑身的毛病，一脑子的浑水儿。
韩老中也是村里的“梁山好汉”之一，而且算是老光棍里面的骨干成员。那时，韩老中30多岁，一直没有讨到老婆，他的日常分工是负责管护村里的羊群。见有人拿他取笑，也跟着哈哈笑着说：我要是那只公羊就好了，媳妇这么多，可以媲美阿房宫三宫六院了，我老中发牌儿轮番串，保准儿让她们人人满意。
那妇女就说：看你美的，你就好好做你的公羊吧！
韩老中盯着那妇女说：你看，那只小白羊就有点像你！那妇女的脸被臊红了，一时气得脖子发粗，本想拿韩老中耍一耍，不想中了韩老中的套。
河边不远处，也有密密麻麻的一些人在割草，有孩子也有妇女。
孩子们一边割草一边挖甜草根嚼着吃，半劳动半玩耍，嘻嘻哈哈，闹闹腾腾。
妇女们就很卖力，割一天草缴给队里能换五六个工分，相当于两块钱了，还是不少呢！
张玉
第27章 风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