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饿不饿?不饿的话,我饿了,人家好不容易批完那一堆的奏章,急匆匆来皇姐宫里用膳,结果谁知道皇姐就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偷懒,饿坏了皇姐不要紧,饿坏了我怎么办呀?”心思几转,乾元帝又抬头去看时妤昭,他长得慢,是以虽然十三岁了,可是比起那些同龄的世家公子来,还是矮了一大截,是以才总是叫人当成孩子,于是比起时妤昭来,也矮了些,但他一向不以自己的身高为耻,反而总是以此时不时对着时妤昭撒娇卖萌。
时妤昭:“……”这熊孩子,究竟是来安慰她的还是想来埋汰她的?
然而低头去瞪他的时候,他又是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时妤昭看了他许久,最后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微微俯身将人揽进怀里,低头趴在乾元帝的肩头,闭了闭眼,“这一觉睡得真累啊,不过,好在是醒来了。”
乾元帝抬手拍了拍自家皇姐的背,白胖白胖的爪子哪里是龙爪,简直就像是猫掌,“嗯,皇姐醒了就该去用膳了,然后沐浴更衣睡一觉,就不累了。”
时妤昭闻言低笑了两声,随后站起身,牵着他往饭厅去,“陛下说得对,待会儿再睡一觉,明日醒来,就不会再累了。”
这场梦她做了三年,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荣安宫那边就传来了时妤卿苏醒无恙的消息,时妤昭刚沐浴完,坐在梨花木雕百鸟朝凰缠枝并蒂莲錾金梳妆台前,闻言摆摆手,“醒了就好,现在也晚了,孤明日再去看她。”
款冬福了福身子,“是。”
“哦对了,顺道再告诉荣安一声,她身边的那个女官犯了事,孤已经将人处置了,让她瞧瞧还有没有可心的提拔提拔,若是没有,再吩咐殿中省的人送些人过去。”
“是。”
这个夜,时妤昭过得不是很好,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几番,彻夜难眠,而丞相府中,也是一夜的烽火通明。
裴昀回来的时候衣襟染血,面色苍白,叫全府上下吓了一跳,连太师府那边都惊动了,这边太医才给裴昀包扎好伤口,那边裴太师一大家子都已经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可是无论怎么问,裴昀都一句话不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裴太师在询问过后知道他是自宫里回来的,想了想,只余一声长叹。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裴昀躺在屋里,不知为何,自己原本就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心头却越发堵得慌。
时妤昭最后从他身边擦过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叫后悔,可那感觉一闪即逝,之后他便恍若无事。
怅然有些,失落有些,可是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轻松些的感觉,却迟迟不曾出现,反倒越来越沉重,喉间难受得让他有些想哭。
他发现了自己对时妤昭的心思,正是因为察觉,他才担惊受怕,于是就想趁着这芽头才有的时候,将自己和时妤昭断个干净。
韩海棠只是个幌子,虽说他当年着实是同她共患难过,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奉血以还那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恩情?他又不是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大好人,也不是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神经病,且那人能恰恰好在这个时候来求自己进宫救人,本就蹊跷,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既然旁人想让他同时妤昭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他自己也存了这个心思,怎么可能半句话不说,直接就进宫给人当枪使?
当他出场一次不要钱的啊?
而他,也着实是利用了这些年自己对时妤昭的了解,做了一件连自己都少不得要唾弃一声的事情。时妤昭待他好,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好究竟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且哪怕都是假情假意,然这些年下来,也是一笔天大的人情。
他今日这般行事,着实是有些不大厚道。
他清楚,时妤昭即便是在他跟前没什么架子,身段放低,哪怕这些年他躲她躲得天上地下地乱窜,她依旧不曾勉强过自己一星半点,即便是当时她以自己未出生的妹妹要挟自己,也只是为了提醒他,裴家想要独善其身,终不是长久之计。
他其实都明白,可是他不想明白,也不敢明白,于是一次次扭曲她的意思,然后一次次告诉自己,她是不安好心。
裴昀下意识地咬着被子,思绪飘远,抓着被子的手上力道加大,咬着被子的力道也渐渐加深,他知道自己也许会有些怅然难过,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会这般难受,仿佛受蚁蛇啃啮,难受得让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难过的情绪会来得铺天盖地,他还是不明白……
79、这场梦,她做了三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