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过去许久,城门依旧紧闭,更不见外面派来救援。
无论阴阳魔,或者宸扬,甚至是被控制的百姓。整座城仿佛都被抛弃,却成为困住斗兽的牢笼。无人会在意牲畜的死活,只站在门外,满脸木然,等待最后结果。
裴瑜指尖冰凉,忽然想起步入城内前的场景。
钟离扬起笑,眸间难得显出温存,摇摇手,道出那句‘有缘再见,仿佛心中笃定,待城门关闭时两人必然会诀别。
因为他从未想过帮助,才会算准死亡。
黑雾浮动,气息变得阴冷甚至冻彻心扉。
裴瑜嘴唇轻颤,抬手,想去触碰那缓步上前的身影。
不被理解所以活该受尽指责,刚寻出端倪,又在胜利前被抛弃。
拼命抗争又如何,根本无人信他,甚至连同袍都认为他是魔族般恶心肮脏的怪物。
手沾杀戮者,不配为神。
宸扬选择踏入城内时,便如棋子落在局中。他若想彻底除去阴阳魔,就要杀光满城躯体,用那些无辜者的鲜血,去封死恶魔生路。
若他心怀仁慈,选择保城内人性命,阴阳魔自会再次逃走,去犯下更大的恶。
白子困于黑子间,前后皆无援助。
风又起,城墙处血迹干涸,帆旗哗啦作响,愈加衬出周遭萧索。
残肢散落各处,像在无声哭泣着悲哀。那剑锋滴下的血,已能证明他选择的道路。
原来,这就是宸扬的心结吗...
为阻止恶而作恶,继而被贬除神界,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魔。他终日困在下九渊中,忍受肮脏与孤寂,长久以往愤懑积攒,才会发动战争,向天神讨个公道。
神魔之争,或许就因此而起罢。
风吹起乱发,裴瑜缓缓垂手,启唇,声音极轻:“所以,只要除掉你,一切就都会结束。”
宸扬似乎听见她声音,动作变得迟缓些,头颅倾侧,像在努力辨认。
高处,那躯体脚踩肉桥,尖叫道:“愣着做什么,快杀了她!在这世间,只有我会与你同在!”
声音回荡不止,在寂静城中格外显著。
“你错了。”
裴瑜抬眸,仿佛透过那躯体,看一个极其可悲的灵魂,“宸扬从来都不同于你。他处置逆境仍愤然向前,即便忍受误解,也会担起救世的责任。他骄傲却独孤着,而你...”笑,下颚微昂,“只是个欺凌弱小,渴望杀戮的疯子。”
她语气很轻,字节却像剑雨穿过迷雾,尽数朝‘高位者射去。
那躯体剧烈抖动起来,骨骼碰撞发出渗人的响,忽而如断线般倒下。
肉桥随及倒塌,人们双眼木然,维持着举手姿势。
天空中,有雾气凝聚成形:“闭嘴,闭嘴!”尖叫,男女声交替,“杀,我命令你,去杀!”
话落,没有回应。
宸扬依旧低头站在暗处,手紧攥起剑柄,小臂似有颤抖。
隐约得,周遭有剑气凝聚。
熟悉蓝光悬浮而来,一道压过一道,大小剑阵紧贴着,不断扩展,逐渐占据上空。
许是神兵察觉城内变化,这援助来得十分及时。
湛蓝阵法下,气息化为巨大的剑,悬浮在天地间。
“不,不可能!”
阴阳魔被剑气灼烧,浑身发出嘶嘶的响。它疯狂在躯体间穿梭,刚进入就被驱除,只能四处逃窜找寻躲避办法。
在一片嘈杂中,锦鲤摇尾前游,星点光晕追随其后,拼凑着搭成的长桥。
在桥的尽头,是她等待百年,又深深恋慕的人。
裴瑜走到宸扬身前,抬手,掌心触碰他早已冰冷的脸颊。
肌肤相近之时,锦鲤似有所感应,飞奔着,尽数融入她身体。
裴瑜释放自己最后的天神之气,化作星点火光,去重燃那掩埋于灰烬的亮。
她放轻动作,眼里有说不出的温柔:“没有更好的去处,我想呆在你身边。”这般说着,细细描摹他容颜。
指尖从剑眉拂过鼻尖,最后落于侧颜的那某猩红,微微顿住动作。
宸扬仍垂首而站,脸色被光照射得格外苍白,睫毛轻颤了颤,手逐渐松开剑柄。
尖叫,烧灼,剑气的斩杀,尽数声音混杂于此。
两人间的光晕悬浮身旁,仿佛隔绝所有喧闹,汇集着,辟一方宁静天地。
抬眸映出彼此,呼吸似而交融。
裴瑜拭去他侧颜血痕,话音缓而轻:“宸扬。”踮脚,吻上那干裂的唇,“我喜欢你。”唇畔贴合,话音散于贝齿。
这并非报恩,情感比任何时候都炽热,便不考虑以后,只全心沉浸此刻。
她阖眸,泪水顺眼角流下,心却激烈跳动着,身形几乎要消散于光。
恰时,忽有手揽过她的腰身。
锦鲤已完成使命,天神之气相融,爆炸般发出耀眼的亮。
“既然这样...”
宸扬抬头,眸间猩红散去,嗓音沙哑,“就别想再跑...”
第 94 章 9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