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馨心里像打翻了调味架一样复杂,紧张,犹豫,迟疑,羞赧,欢喜这些情绪被男人用手用力地糅杂在一起,像一团棉花塞在她的心脏,勾缠得让人难以呼吸。
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察觉,欣喜从何而来。
“嗯?”孟彧见她呆愣在原地,眼里蕴着无穷无尽的耐心。
子馨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中因无措而分泌出的唾液。
她的确是小跑着过去的,灰色高雅的大理石地面上,女孩光着白皙的一双脚丫,小步小步地跑过去,藕色裙摆像波浪一样划过。
像是踮着脚踩着鹅卵石越过了溪流,她站定在他面前。
“我,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子馨细细喘着,视线望着男人衬衣上的第二颗扣子,暗色的黑金属流光。
孟彧低着眸看她。
她从不烫发,因而发质极好,柔顺而乌黑有光泽,软软地松散在胸前背后。
“以后可以问我,”他伸出手,指尖从她纤细柔软的颈脖下插进她的发丝里,黑发像清润的水一样从他指尖流过,滑过指节,撩拨掌心,“我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你愿意知道。
子馨不自觉地抬手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垂,点了点头。
孟彧用黑曜石般的瞳直直地望着她,视线锐利得可以把她看穿,继而才笑了笑,伸出手抓过她的两只素手。
子馨被他的掌心烫得手背发麻,一瞬间像触了电流,又像打了一针强烈麻醉剂。
下一秒,孟彧手上用力一扯,把她的两只手往自己的后背牵引,环在腰上。
突兀而霸道的拉扯让方子馨重心不稳,扑棱棱地往前倒,双臂被动地圈上他的腰,像只折了翅膀的小白鸟撞入男人的胸膛。
好烫,真的好烫。
像热铁要把她肌肤灼伤,又像熔岩要把她融化成一缕雾。
“手握起来。”他侧头俯在她脸侧,在她耳边命令。
子馨意识游离,下意识地照做。
“学会了?”孟彧一手圈上她柔软的后腰,一手往后顺着她背后的发。
炽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额上。
子馨觉得浑身血液都往脸上奔涌,小腿软得没有丝毫力气,只有腰间托着她的那只手臂是她唯一的支点,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沁入鼻间,她的鼻尖抵着他的前胸,隔着一件单薄的缎面衬衣。
拥抱的感觉天旋地转。
她埋首,搂着他的腰,胡乱点点头。
“好聪明。”他低笑。
男主人捧着温香软玉在怀低声耳语着,佣人们察言观色,沉默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夜色深沉,此时天空泛起宝石般的蓝,像油画里的星空,一颗颗繁星逐一点亮,猎户座星宿美妙地闪耀着,沉默地演绎极致浪漫。
孟彧低头,高挺的鼻梁抵上方子馨清秀的鼻尖,薄唇呵出清淡的气息,像点燃的熏香一样,星星点点沾染在方子馨的脸颊,鼻尖,嘴唇,暧昧又蛊惑。
他黑潭般的眼睛像迷惑众生的神明,像恶魔执掌光明的神杖,诱惑着她交付一切。
如堕梦境之时,方子馨脑海中忽而冒出一个词。
无路可退。
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她遇上这个男人伊始,便是一条彻彻底底的不归路。
她迷离地阖上眼睛。
几乎与此同时地,唇上有唇压了下来,方子馨的唇颤抖着,抿着,却没有躲。
孟彧一手拴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她柔软的身体在他手里弯成不可思议的形状,任由他肆意地碾压,欺负,占有,蹂躏。
乖顺得让人失去理智。
他含着她的唇,一点点濡湿,吸吮,一寸寸地将淡淡的绯色,染成透嫩滴血的红。
压着,逼迫着她仰头,檀口不由自主地微张,香软的舌像藏在花瓣里柔嫩的花心,男人得寸进尺,深入进去,就是勾吻索取。
子馨像是被他握在手心里,根本没有丝毫动弹的余地。
唇瓣被他叼弄着,口腔里被盛满了男人霸道的气息,脸颊被锋利挺拔的鼻梁划弄着,连带着滚烫的鼻息让她双颊通红。
满屋的气息都是滚烫燃烧的。
“唔……”子馨被吻得近乎晕厥,揽紧孟彧的腰,像抓紧风浪不平的大海中唯一一根浮木。
孟彧阖着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按着她的头,不由分说地探进着,吃着最深处的蜜。
直到方子馨放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无力地松开,男人才意犹未尽地放了她的唇。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头贴在他怀里细细喘着,白皙的脸颊红得像颗滴水的水蜜桃,嘴角早被他撕扯得不成样子,水一般的棕眸迷蒙着,像没有焦距的玻璃球。
孟
彧用拇指抿了抿她唇角遗落的晶亮的液体。
子馨眼神闪躲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闪动,在眼睑下留下一圈光圈。
心跳速度让她感觉自己里猝死不远了。
好热,又好慌,浑身都松软无力,这种折磨的感觉让她失去存在的真实感。
突然身体轻盈一荡,她细细地惊呼了一声,便下意识地攀上男人的颈脖。
孟彧把她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轻了。”他神情忽然阴霾。
子馨把头埋在他怀里,像只小鸵鸟。
“这种情况更需要你道歉。”他沉着声说。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他走上最后一级楼梯,低头望她一眼,“商人对于自己的财富,只喜欢加,不喜欢减。”
子馨抿了抿唇,云里雾里,“那,抱歉。”
她大概跟这个男人手里其他的那些财富一样吧,可以加减,可以乘除,可以随时,一笔勾销。
孟彧望着她暗下去的眼,像只敏感的小鸵鸟。他眼神忽闪。
把方子馨放回房间安置好,孟彧回了书房,拨了个电话。
响了半分钟,孟彧抿着咖啡,望着窗外的月。
快接近一分钟,对面的男人才接起电话。
敢晾着孟彧快一分钟的男人统共也数不出几个了。
单渊接起电话的时候,嗓音沙哑而磁性,“孟大少,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孟彧听着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响,捻了捻指头,轻飘飘地回一句,“不到十点。”
对面的单渊点了一根烟,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一声声宝贝地哄好了床上的人,才走出阳台和孟彧通话。
孟彧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孟彧,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吧。”单渊语气幽幽,“以清不是说你家里也藏了一个么,怎么还有空大晚上扰人清梦。”
孟彧无语又轻蔑地哼笑了一声。
“少废话,前几天让你帮忙查的那件事,结果呢。”
单渊吐出一口烟,声调冷清,“本来以为改个成绩偷个论文能有多大事,没想到,查到一半查不下去了。”
孟彧听着。
“黑进系统的人很专业,做得很周密,几乎滴水不漏,没有留下痕迹。”
“查了半天,才勉强确定了黑客用的地址是来自墨西哥的服务器。”
“接着查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时间,”单渊推了推眼镜,“所以建议你还是对那个什么,艾尔莎?严刑逼供,你不是最擅长这一套,现在这么迂迂回回地大费周章,可不像孟大少的风格啊。”
孟彧懒得跟他废话,“继续查。”
“行,提醒你一句,可得把你那小姑娘护周全一点了,谁料得到她碰上的是这种水平的黑客。”
连单渊手下那些搞顶尖黑色技术买卖的人都追查不出。
“知道了,你继续。”孟彧掐断了电话。
对面的单渊啧了一声,也收了电话。
朝阳当空,女生的房间洁白,干净,又清新。
子馨对着洗漱台,无奈地望着脸上挂着的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显而易见的,她昨晚没睡好。
若是孟彧每次吻她,她都要这样心惊胆战地辗转反侧一番,那以后……
子馨摇了摇脑袋,没敢想下去。
换好了衣服,走出卫生间,走向梳妆台。她脚步一愣。
平日里属于她的那张梳妆椅上,早坐了个人。
孟彧穿着白色的家居服,靠在椅背上,通身清贵矜雅,朝她稍稍勾了勾手,“过来。”
他离开了三天,子馨竟然都快有些忘了,孟彧向来对帮她画眉这件事很感兴趣,她在孟家住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日来,手下的形状比她自己画的还要精致。
以至于这三日她如何画都不尽满意。
子馨对自己的天赋输于一个男人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站到他身旁。
孟彧抬手握上她的手腕,用力一拉,不大不小的力度,正好够把她准确地拽落,像朵降落的梨花般,跌坐在他的腿上。
子馨猝不及防的便被揽上了腰,坐在他怀里。
她僵着身体。
孟彧向化妆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中挑出一只淡灰色的眉笔,掂在手中。
子馨看了他一眼,清晨之中他的眼睛要少一些让人心悸的危险意味,对于和他对视这件事,总算习惯了些。
哪怕心跳声总是抑制不住,总比躲躲闪闪地不敢看他的眼睛要好。
眉笔印在眉心,他的手掌抵着她的脸颊,手腕徐徐带动,顺着她精致的眉骨,勾勒,挑线,填充,扫描。
偶尔坏心地紧了紧揽在她腰间的手,子馨身体不受控地俯向他,嘴唇险些碰上他的脸。
“画错了,再来。”他会边意味不明地笑,一边这样说着,然后慢悠悠地擦掉,重头开始。
子馨只好咬咬唇,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好防备这男人又忽如其来的进攻。
当一只金丝雀,是真的好难啊。
中午。
子馨在学校和阮溪一起吃饭,阮溪穿了一件樱花色的连衣裙,火辣的身材被裹在清纯的裙装里,有些诱惑,却又有些格格不入。
“你很少穿这样颜色的裙子。”子馨拿着餐盘,走向就餐区。
阮溪平日里走的是性感路线,黑色红色的衣服居多,高跟鞋大红唇深眼线也是标配,像今天这般少女的风格,的确是很少见。
阮溪拉开椅子坐下,耸了耸肩,“突然想变一下风格。”
“嗯,”子馨点点头,“挺好看的。”
阮溪皮肤本来就白,樱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加白皙。除了胸前呼之欲出的深沟与裙子的风格有些违和外。
“也不知道敏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子馨吃一口咖喱,“之前给她打电话也没听,怪让人担心的,晚上再给她打个电话。”
阮溪在听见敏子的名字时闪过一丝的不自在,只是点了点头,抿了一口冰可乐,“好啊。”
然后便转移了话题,“你那个项目什么时候去调研?”
子馨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还要跟牧之还有敏子一起商量一下,毕竟是我们一起申报的。基金会那边的经费也还没有拨下来。”
巴西人办事的效率出了名的低,行政效率更是极为低下。要不是提早提交了申请,有可能等到他们毕业都没办法把经费拨下来。
阮溪随意地点点头,没有再问。
吃完了午饭,子馨准备去教室,预习下午的课程,和阮溪说了再见,便离开。
阮溪看着子馨的背影在校道上走远,才拨了个电话,声音清甜,“喂?我现在过去找你吧?……好,你过来也行,我在餐厅附近……”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生踩着自行车出现,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阳光落入他的眼眶,明媚蓬勃。
文森特把车停在阮溪面前,笑得很开朗,声线温暖爽朗,“上车吗?还是走路?”
阮溪低头浅浅地笑了笑,害羞地挽了挽裙摆,“上车呀。”
尾音微扬。
长发女孩侧身跳上男生的车后座,双手稍稍地扯住男生的衣衫。
“坐好了?”文森特回头看一眼。
“嗯!”阮溪眼含笑意,点头。
文森特是那种秀气却阳光的长相,骨子里带着泰国人的开朗热情,一头淡栗色的头发,随着风轻扬。
他的白色球鞋踏着自行车踏板,稳稳地躲过路上的水坑。
“你会骑自行车吗?”他笑着问。
阮溪摇摇头,风呼呼地掠过她的发,“不会。”
“啊,以前你好像跟我说过你会骑车?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文森特随意地说,没放在心上,“那我可以教你。”
阮溪整颗心提起来,又放下去,攀上他的腰,扯出一个笑,“好啊。”
午后的热带阳光异常刺眼,带着浓烈的青草味。
下午的课,子馨和易牧之坐在一起,子馨写着笔记,想涂改的时候,找不到橡皮擦,易牧之及时递过来一个。
“谢谢牧之。”子馨笑了笑。
她笑起来嘴边两个小巧的梨涡漾得精致好看,她的眉毛犹如两道细细的弯月,易牧之有些移不开眼。
“不用谢。”他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子馨愣了愣,看了他一眼,被直白的夸赞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染上一抹淡红,“谢谢。”
这门课的老师很是风趣幽默,讲课思维发散,一节课几乎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讲正经内容,其他的话题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放飞,时间过得很快。
下课的时候,两人的邮箱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
子馨点开来看,发件人是雷各里市的“中巴文化联合交流中心”。
“是慈善晚会的邀请。”易牧之点着手机说着。
子馨和易牧之当时作为国内优秀留学生代表成为中心的学生成员,两个月前子馨还为中心的半年文化刊写了一篇文章。
“你要去吗?”易牧之转头问她一句。
子馨眨眨眼,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想去的。”
早就听闻这个晚会会有很多知名的学者受邀出席,是个接近学术大拿学习交流的好机会。
但又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孟彧会不会让她去。
毕竟她现在所有的行程都在狄人的掌握下。
易牧之看出她的犹豫,不解地问,“怎么了?”
子馨摇摇头,“没事。”
“子馨,”易牧之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声,“我可不可以问一问,每天来接你的人,是谁?”
子馨执着手机的手一僵,嘴唇启合了一下,眨了眨眼,她已经让狄人把车停在三个路口外了,没想到还是被牧之看见了。
“那个,他是我房东的司机。”她答。
她没有说谎,狄人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她房东的司机。
易牧之的眼神暗了暗,子馨的回答没有哪里不妥,因为他隐约知道她的房东的确是个工厂的领导,有钱也不为奇。
只是之前子馨都是坐公交回家的,近段时间却忽然有人准时准点地接送,很难不让人好奇。
易牧之点点头,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子馨,如果你需要帮助,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我会尽我所有能力去帮你。”
子馨望着他诚恳真切的眼神,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透彻的悲伤。
不是的,有些困难,不是尽所有能力就可以解决的。
她低下头,埋进笔记本里,头发遮住她透红的眼眶,“嗯,我知道了,谢谢牧之,谢谢你。”
斜阳如橘光,大片大片橙紫色的云飘游在广袤开阔的空中。
高高瘦瘦的黑皮肤巴西男生们带着球吹着口哨,风一般从低矮的平房教学楼中跑出来,张扬的笑意露出洁白的牙齿,向着对面的足球场跑过去。
女生们讨论着哪家今晚去哪家酒吧,三五成群地走出来。
子馨和牧之道了别,转身往对面马路走。
“等等,子馨,”易牧之叫住她,“那个慈善晚会,我们一起去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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